《91九九》

【91九九】

一(yi)个又瘦又高的(de)男人(ren)，从卖活(huo)鸡的摊子上，斜刺里(li)走过(guo)来(lai)，母(mu)鸡惊恐地(di)鸣叫着，卖鸡的(de)老(lao)太(tai)太对着他频频点头。他(ta)走(zou)路的(de)姿势奇(qi)特，硬棍一样，身体有节奏地往上(shang)耸，每(mei)一步(bu)都(dou)像要在地上生根。他是活(huo)难(nan)教的(de)门徒张天(tian)赐(ci)，人(ren)送(song)外(wai)号(hao)天(tian)老(lao)爷。他(ta)从事着一种古(gu)怪的行(hang)业(ye)：引领死人还乡。他有(you)邪(xie)法(fa)子(zi)，能让死人行走。高密东北(bei)乡人客死他乡，就请他去领(ling)回来。外地人有死在高密东北乡(xiang)的，也请(qing)他(ta)送回去。一个能让死人(ren)乖乖(guai)行走，越(yue)过(guo)千(qian)山万水的人，谁(shui)人(ren)敢不敬畏？他身上永远散布着一种古怪的气味，最凶猛的狗见了他，也要把狂(kuang)妄的尾巴夹在腿间，灰溜(liu)溜地(di)逃跑。他坐在寡妇(fu)锅(guo)前的板(ban)凳上，伸出了(le)二(er)根手指(zhi)。寡(gua)妇与他打手势，很快弄(nong)明白他(ta)要(yao)吃两炉(lu)五十个(ge)，而不是吃两个(ge)或(huo)是二十个。寡妇匆忙地为(wei)他准备(bei)包子，因(yin)为这(zhe)个(ge)大肚子食客的到来，她(ta)的(de)脸上焕发(fa)了光彩，而她旁(pang)边的摊主儿，眼睛里放(fang)出了绿光。我(wo)企盼着他们(men)开口，但嫉妒也难(nan)以(yi)撬开他们的(de)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