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3344午夜》

【3344午夜】

出(chu)了门，不知道自(zi)己什么时候才能(neng)再进来。这次参观(guan)是我在(zai)北京唯一(yi)的(de)收获。参观结束后我知道我该回去了。整整一个星期，我在北京天(tian)天(tian)躺在旅(lv)馆里(li)无所事事，也没有游山(shan)玩水的心(xin)情，但却感(gan)觉筋(jin)疲力(li)尽(jin)。满脑子(zi)回荡的就是(shi)齐秦的一(yi)句歌(ge)词(ci)：外面(mian)的世界很精(jing)彩，外(wai)面(mian)的(de)世界很无(wu)奈。坦率(lv)地讲(jiang)，那时，我没(mei)有太强的(de)斗志和愿望(wang)，甚至不如在兰州时(shi)兴奋，我真(zhen)的(de)不(bu)知(zhi)道(dao)下面应该干什(shi)么(me)了。然而，有一点是明确(que)的，一旦回(hui)到兰州，我(wo)一(yi)定会不知足(zu)了――我没(mei)有回兰州(zhou)，上西(xi)安找谭梅去(qu)了。回到丈母(mu)娘(niang)家，为(wei)了面(mian)子，我将北京之(zhi)行说(shuo)的(de)紧(jin)张而忙(mang)碌(lu)，又换来了亲(qin)人朋(peng)友的诸多(duo)鼓励。我知道我是在(zai)打肿(zhong)脸充胖(pang)子，但是我也知道谭梅(mei)从我(wo)超标的酒量上(shang)看(kan)出了(le)破绽，西北男人借(jie)酒消(xiao)愁的习惯古已有之，我(wo)至(zhi)少在妻子面(mian)前露馅儿了。那天(tian)我醉了，踉踉(liang)跄跄(qiang)地(di)被谭梅的(de)姐(jie)夫搀着下楼，不知道(dao)为什(shi)么忽然和兰(lan)州部队的一个熟(shu)人发生了口(kou)角，那人似乎是说(shuo)了一句什(shi)么挑衅(xin)的话，我一时(shi)性起，挣脱姐夫，大声地(di)冲他嚷嚷：告诉你们，中央(yang)电视(shi)台(tai)都要(yao)我(wo)了，你们(men)等(deng)着(zhe)瞧(qiao)吧(ba)！酒后(hou)吐真言――深藏心(xin)底的愿望坦(tan)露无遗。酒(jiu)醒后，一(yi)切都忘了，唯(wei)有那句狂(kuang)言(yan)记得(de)真切。其实大家都没有在意我(wo)的狂话(hua)，和那个(ge)朋友事后也(ye)言归于好。只有我觉得像是隐私被揭穿一(yi)样(yang)地惴惴(zhui)不安，老感(gan)觉有(you)人在背后指指(zhi)戳戳地嘲(chao)笑我，回头一看，其实空无一(yi)人(ren)……除了我自己(ji)，也(ye)许没有人在意什么(me)。人最怕(pa)自己内(nei)心(xin)深处(chu)的不知足。我也承(cheng)认(ren)，我(wo)的梦(meng)想已经不仅仅(jin)是年轻人血(xue)气方刚的冲动，我那(na)么渴望人(ren)生真正意(yi)义上的成(cheng)功，甚(shen)至开始有了躁动(dong)不安的白日梦。很(hen)多年后(hou)，有(you)一天，我(wo)和我侄(zhi)子(zi)朱(zhu)涛聊天，给他讲(jiang)起(qi)自己当年(nian)的这段经(jing)历。小涛当(dang)时刚(gang)刚大学(xue)毕业，在北京找工作(zuo)，会意地给我(wo)讲起了中(zhong)学的一篇英语(yu)课文：名字叫《DAY DREAM》（《白日梦》），说(shuo)是(shi)西方有一(yi)种(zhong)做(zuo)法，没事的(de)时候幻想自己的(de)未来，想(xiang)得(de)越具体越(yue)好，想得越遥(yao)远越好(hao)，然(ran)后(hou)将自己的白日梦大(da)声地(di)讲给周围(wei)的朋友听，让所有的人知道(dao)。从此(ci)，碍于说到做(zuo)到的面子(zi)，不(bu)断激励自己，不断将别(bie)人的(de)嘲讽做为(wei)前进的动力。据说克林顿从小(xiao)就口出狂言(yan)我长大(da)了要当(dang)总(zong)统。这是西方人的思维(wei)方式，与东方人不同。现在想想，这确实是一个行(hang)之有效的方法。我当年的(de)那句(ju)狂(kuang)言把自(zi)己逼(bi)到(dao)了(le)绝路上，然而，后来的事实证明，这种(zhong)背水一战，拼死(si)一(yi)搏，却神奇般(ban)有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