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色77》

【色77】

稍事平(ping)静，我(wo)仍在家里琢磨，觉得(de)自己属(shu)于(yu)温火慢(man)炖的性(xing)子(zi)，总需要(yao)一(yi)点外力的推动，否(fou)则(ze)就是(shi)明(ming)日复明日，明日何(he)其(qi)多。现在(zai)想想(xiang)都有些(xie)后怕，因为很多选(xuan)择都(dou)是(shi)一念之间的事情(qing)，稍不留(liu)意就会坐失良机。1994年是农历狗年(nian)，春节(jie)放假，大(da)年初八，我和(he)谭(tan)梅骑着我的南方125摩托车在大(da)街(jie)上(shang)转悠(you)，不知(zhi)不觉(jiao)来(lai)到(dao)了位于(yu)兰州滨河(he)路的白(bai)云观。这是兰州的一(yi)个著名道(dao)观，每到春节，香(xiang)火鼎盛。闲来无事，我们也(ye)去(qu)凑凑热闹，求个签讨个吉祥话。在大(da)殿里，我(wo)随(sui)意(yi)地摇(yao)着签，由(you)于(yu)不太掌握摇(yao)签的(de)方(fang)法，刚一动手(shou)就(jiu)掉出(chu)了一只竹(zhu)签，我(wo)捡(jian)起来，弹了弹土(tu)，上面用老旧的油(you)漆写着一行字：璞玉(yu)雕琢(zhuo)已成(cheng)器，东西南北(bei)任你游，四(si)海皆朋友(you)。读完此话，我竟然(ran)一下子心(xin)惊肉跳，迟缓(huan)地将签放回去，一句话都没(mei)有说，示(shi)意谭梅也抽一(yi)个(ge)。谭梅拿着(zhe)签筒摇了(le)几下，竟然(ran)掉出了(le)两只签，其中的一支(zhi)原话我记不(bu)住了，但(dan)是清楚地(di)记得那个解(jie)签的(de)道(dao)士(shi)说(shuo)的话：你要想(xiang)成事(shi)，你们(men)两个谁也离(li)不开谁，必须在(zai)一起(qi)。另外的一(yi)只签子(zi)更加让我(wo)惊讶，竟然和(he)我(wo)抽到的那个(ge)一模(mo)一样!我问谭梅(mei)抽签(qian)的时候在想什么？谭梅(mei)淡淡地说：在想你(ni)去北京的事情，又在想假(jia)如你去了北京(jing)之后我们(men)的事情……我明白(bai)她含蓄的(de)表(biao)达(da)，知道她一直和我一(yi)起忧虑我们(men)的前程(cheng)。我尽(jin)力让自己客观地(di)想(xiang)这个(ge)问(wen)题，尽量抑(yi)制(zhi)着自(zi)己有些(xie)激(ji)动(dong)的心情(qing)。璞玉(yu)雕(diao)琢已成器，东西南北任(ren)你(ni)游，四海皆朋友。原以(yi)为求个平(ping)安健(jian)康的(de)祝福(fu)，换一日的好心情(qing)，原以(yi)为上天可以说句知(zhi)足常乐之类的话，让我(wo)放(fang)弃久已萌生的不切实际(ji)的(de)愿(yuan)望。没有想到，是造物弄人，还是命(ming)运(yun)提(ti)醒(xing)，人生难(nan)道真有这(zhe)么巧(qiao)合的事(shi)情？说实话，从小在军(jun1)人家(jia)庭长大(da)，自己(ji)又(you)是个军(jun1)人，从不(bu)相信宿命的东西，但是自从杨(yang)澜的(de)提醒和高立民的建议之(zhi)后，我的心情(qing)就一直徘徊(huai)和躁动着。这次抽(chou)签更是推(tui)波(bo)助澜(lan)，给我(wo)愁上浇愁(chou)。从白云(yun)观(guan)出来之后(hou)，我一直闷不作(zuo)声(sheng)，路还(hai)是原(yuan)来的(de)路，景还(hai)是原来的景(jing)，但我似(si)乎开始冲动了，越来越感到不安，与路(lu)边人们的悠闲格格不(bu)入。我从来(lai)没有如此迫切(qie)地想(xiang)马上离开兰州。我到(dao)家拿了存折，取了里面仅有的2000元(yuan)钱，径直到民航(hang)售票(piao)处，买(mai)了一张第二天早上(shang)8：50飞(fei)往北京(jing)的机(ji)票。说实话，这(zhe)在我30年的人生经历中(zhong)是绝无仅有的(de)一次。以前(qian)花100元以上的(de)钱都要反复考虑好几天，出远门也要(yao)周密(mi)地(di)计划(hua)很(hen)久。而且在此(ci)之前，除(chu)了(le)军用飞机，我从来没有坐过民航(hang)飞机。一切都(dou)毫无计划(hua)，一切都不符(fu)合(he)我稳健的习惯做法，然而我怕我(wo)一回家认(ren)真考(kao)虑便会犹豫不决，我怕自己思前想后(hou)做出保守的决(jue)定(ding)。再说去趟(tang)北京怎(zen)么了？又没(mei)有生命危(wei)险，顶多花掉(diao)半年(nian)的(de)工(gong)资，钱是可以挣(zheng)回来(lai)的(de)，过(guo)去(qu)看看，不(bu)行就回来，现在(zai)是放春节大假，管它(ta)哩！我把一切事情(qing)按照非常态的思路想(xiang)了一遍，除(chu)了理(li)智客观的困难(nan)不敢想，剩下(xia)的都想(xiang)好了，就这(zhe)么定了!谭梅一直保持着沉默，用(yong)女(nv)人(ren)的善解人意为我收拾着简单(dan)的行李，但是我从她(ta)平(ping)和的眼神和纤(xian)细的手(shou)指(zhi)间看到了鼓励。梅梅身上有东方(fang)女人优良(liang)的(de)美德(de)，她(ta)的温(wen)和善良总(zong)让我心里觉得无比踏实，借(jie)用一句歌词：全世(shi)界我也可(ke)以忘记，至少还有(you)你，值得我(wo)去(qu)珍惜(xi)……我(wo)不(bu)敢(gan)多(duo)想什(shi)么(me)离情别(bie)绪!第(di)二天，带(dai)着坚毅(yi)的冲动(dong)，我(wo)登(deng)上飞往北京(jing)的飞(fei)机。拎着(zhe)行李走(zou)在飞机的舷(xian)梯(ti)上，我(wo)不敢回头，我希(xi)望(wang)即便有一(yi)天后悔，也是(shi)在许多年(nian)之后。记得《艺术人(ren)生(sheng)――朱(zhu)明(ming)瑛》节目中，她(ta)讲到(dao)自己为(wei)了(le)到美国的伯克利音乐学院学习，放弃(qi)了在东方歌(ge)舞团已有(you)的名气和地(di)位，放弃(qi)了稳定(ding)温馨的生活(huo)，在登上飞机舷(xian)梯(ti)的瞬间，她(ta)说了一句(ju)话：走是为了(le)更好地(di)回来。后(hou)来的一(yi)切虽然(ran)遂了人愿，但其中的艰辛只有经(jing)历的(de)人自(zi)己知(zhi)道。每当听到嘉宾讲述这样故事的时候(hou)，我的心都跟着(zhe)他们一(yi)起怦(peng)怦地跳，那种(zhong)复(fu)杂的(de)心理(li)选择，会在经(jing)历过的人身上形成一(yi)种冲击，无论什么(me)时候(hou)提(ti)起都会激(ji)动不已。人生(sheng)就是(shi)这样，没有(you)艰(jian)难的(de)选择就没(mei)有(you)后来(lai)的一切(qie)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