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人摸天天日》

【人人摸天天日】

那天(tian)刮着遒劲、短促的(de)小北(bei)风，风(feng)头锐利，割着(zhe)我们的耳(er)朵(duo)。莽莽(mang)荒原中腾起一团(tuan)团(tuan)的白色烟尘。这些烟尘是碱、盐(yan)、硝的混合物，刮(gua)进眼里眼流泪，沾到(dao)皮上(shang)皮痛(tong)楚，吃(chi)进嘴(zui)里不是好滋味。人们顶着风前进，都眯缝着眼。抬机器的民(min)夫们汗透(tou)衣(yi)服(fu)，沾着碱土(tu)，一(yi)律成了(le)白人。母亲(qin)也成了(le)白(bai)人，眉毛是白的，头(tou)发也是白的。进(jin)入低洼(wa)的湿(shi)地(di)后(hou)，我们的车轮转动艰难，大姐在车(che)前苦苦挣扎，绳子深(shen)深地煞进(jin)她的肩膀。她的喘(chuan)息(xi)声(sheng)就像垂死的哮喘病人一(yi)样(yang)令人心惊和(he)不忍。母亲呢?母亲(qin)与其说(shuo)在(zai)推车，还(hai)不如说(shuo)是在受(shou)着(zhe)耶稣一(yi)样的(de)酷刑。她(ta)的(de)忧郁的(de)眼睛里流(liu)着连(lian)绵不断(duan)的泪(lei)，泪(lei)水(shui)在(zai)她脸上，与汗水(shui)一起，冲(chong)出了一条(tiao)条(tiao)紫色的小沟渠。八姐挂在(zai)母亲身(shen)后，像一个翻滚(gun)的(de)沉(chen)重(chong)包袱，在我们身后(hou)，留下(xia)一条深深的车辙印。但这道(dao)车辙印很快便被后边的车子、牲畜蹄子(zi)和人脚糟蹋得模糊(hu)不清。我们的前后(hou)左(zuo)右(you)，都(dou)是逃难的(de)人。许多熟悉的脸和不熟(shu)悉的(de)脸都(dou)变得(de)乌七八糟(zao)。大家都很艰难，人艰难(nan)，马(ma)艰(jian)难，驴艰(jian)难，比较(jiao)舒服的(de)，是老太(tai)太怀里的母鸡，还(hai)有我(wo)的奶羊(yang)。它蹄轻(qing)脚(jiao)快(kuai)，在行进中还(hai)有(you)暇(xia)啃(ken)吃一些(xie)芦苇的(de)枯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