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另类中文在线第18页》

【另类中文在线第18页】

部队的生活简单而有规律。每年(nian)的三月(yue)都要例行植树(shu)。我们部队的驻地海(hai)拔1700多米，三月(yue)份基(ji)本上(shang)还(hai)冰(bing)冻三尺，但是冰(bing)冻三(san)尺(chi)也要种树(shu)。于是我们(men)用(yong)麦(mai)子秆烧火(huo)，烤化地(di)表的冻土(tu)，再(zai)用铁锨将冰(bing)冻(dong)的土(tu)地挖开，挖(wa)成一个直径40公分，深50公分的树坑。今天挖好(hao)了，第二天一(yi)大早就又冻(dong)死了，然后再烧(shao)再(zai)挖。每人每天要利(li)用(yong)业(ye)余时间挖(wa)20多个这样的(de)树坑。在寒冷的西北风中，低(di)着头，一个40公(gong)分的树坑就是我能见(jian)到(dao)的(de)最直接的(de)劳动成果，那时候心(xin)里并(bing)没(mei)有什么(me)怨言，但是身体明显吃(chi)不消，几乎(hu)到了极(ji)限。初(chu)中时，我得过一次阑尾脓肿(zhong)，打了(le)两个月的吊针，算是治愈(yu)了。但是在冰天雪地中(zhong)一(yi)折腾，旧(jiu)病复(fu)发。我的阑尾(wei)处(chu)一(yi)阵(zhen)阵揪心的剧痛，疼(teng)得我在(zai)数九寒(han)天中竟然大汗淋漓。小时候的阑尾(wei)脓(nong)肿导致(zhi)周围器官的粘(zhan)连(lian)。但(dan)奇怪(guai)的是，化验了(le)三次，血相都是8000，属于(yu)正常。后(hou)来了(le)解(jie)到，可能是因为阑尾(wei)本身(shen)没(mei)发炎。而血(xue)相正(zheng)常，就没有(you)请假(jia)的理由，就意(yi)味着必(bi)须继续干。我咬着牙，在寒风中坚持挖树坑，晚上冻僵的身(shen)体蜷(quan)缩在被子(zi)里睡不着觉，老是希(xi)望(wang)明天一早醒来(lai)就(jiu)不(bu)疼了。但是，每天早(zao)晨，我都(dou)是被(bei)生(sheng)生疼(teng)醒。有(you)一(yi)天，我(wo)实在疼(teng)痛难忍，就又到医(yi)院(yuan)化验，血相(xiang)依旧是8000，看(kan)到化验结果，我下(xia)意(yi)识地作出一个(ge)决定：那时(shi)侯的化验单不像现(xian)在(zai)都是(shi)电脑(nao)打印(yin)，就是(shi)一个(ge)简单(dan)的手写数字(zi)。于是我拿起笔(bi)，在(zai)8000前面加(jia)了一个1，血相18000。我(wo)知(zhi)道(dao)那么高的(de)血相(xiang)意味着病情(qing)严重，一定会引(yin)起(qi)大夫的(de)重视。我实在已经疼得(de)无计(ji)可施。主治大夫显然觉得(de)疑点重重，但还(hai)是(shi)马上将我(wo)推进了手术室，切开一(yi)看(kan)才知道，阑尾周(zhou)围(wei)的器官粘(zhan)连(lian)在(zai)了一起，医生迅速做手术(shu)，将阑尾切(qie)除(chu)。尽管找到了病因并(bing)进行(hang)了治疗，但是医生对于18000的(de)血相(xiang)化验还是觉(jiao)得十分可(ke)疑(yi)。疼痛一消除(chu)，我(wo)回过神来，马上开始(shi)害怕(pa)和(he)后悔，篡改化(hua)验结果，欺骗医生(sheng)，欺骗领导，对于一个(ge)新兵来(lai)说，后(hou)果(guo)不堪设想。疼(teng)痛时的不管不顾变成了一种强烈(lie)的自责。躺在病床(chuang)上辗转反侧(ce)了好几天，终于有一天(tian)，在指导员看望我(wo)时，忍不(bu)住说出了真相。指导(dao)员马(ma)上(shang)告诉了大夫，大夫几乎是暴(bao)跳如雷地质(zhi)问我：为什么这样做？又说，知道你是一个优(you)秀战士，为了(le)研究那(na)么高(gao)的(de)血相用了好几天(tian)时间(jian)，生(sheng)怕延误病情。没想到竟然(ran)是你(ni)纂(zuan)改，胆子太(tai)大了。接(jie)着(zhe)是(shi)一通严厉批评。没有什(shi)么理(li)直(zhi)气壮，我知道我错了，我(wo)老实地承(cheng)认了(le)一切错误，因为我不疼了，我愿意接(jie)受任(ren)何(he)的惩罚。看来疼痛(tong)对(dui)人的意志力真(zhen)是考验(yan)，我似乎没有经受住考验(yan)。玩笑(xiao)归玩(wan)笑(xiao)，军纪却(que)是严(yan)明的，你(ni)有千万条的道理，只(zhi)要违纪(ji)便(bian)无(wu)理可讲(jiang)。病好(hao)后(hou)，我在(zai)全(quan)连大会上(shang)，当众接受了最(zui)严厉(li)的批评。但鉴于有(you)自首表现(xian)，又确实(shi)事出有因(yin)，并(bing)没有(you)给我(wo)书面处(chu)分。那是1982年(nian)，我18岁(sui)，这一(yi)年我(wo)经受了(le)人生(sheng)第一次挫折(she)。从(cong)那之(zhi)后(hou)，我(wo)努力挽回面子(zi)，处处(chu)积极(ji)表现自己。或许因为有(you)了前科，我们(men)的指导员王培芳也对(dui)我严加(jia)看管，别(bie)人的小(xiao)错可以原谅，我(wo)芝(zhi)麻(ma)大(da)点的事(shi)只要(yao)让(rang)他发现，一定是他职权范(fan)围(wei)内最严厉(li)的惩罚(fa)。那一段(duan)时(shi)间，我见(jian)了他就像老鼠见(jian)了猫，无(wu)论怎样小心翼翼(yi)，他都(dou)能(neng)找出理(li)由收(shou)拾我。有一天(tian)下午，我又不知因为什么挨了他一顿(dun)数落，心里挺不服气，晚上躺在床上老(lao)大不高兴。这时，值班哨兵(bing)走(zou)过来对(dui)我(wo)说，指导员叫(jiao)你(ni)到(dao)他宿舍去一(yi)趟!大半夜(ye)的(de)，干(gan)什么呀?!难道(dao)白天还没有数落(luo)够(gou)啊？我极不(bu)情愿(yuan)地爬(pa)起(qi)来，穿戴整齐来到(dao)指导员宿舍。进门(men)一(yi)看，通讯员明国灿、老班长(zhang)陆(lu)全胜，还有指导员的爱人在屋子里说(shuo)话。我(wo)一(yi)进门，王(wang)指导(dao)员就招呼(hu)我坐下，那口(kou)气比白(bai)天亲切(qie)很多(duo)。我还没坐稳，见(jian)炊事班长急匆匆跑过来：报告指导员(yuan)，您让煮的东(dong)西(xi)煮不(bu)烂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