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678》

【夜夜草678】

我(wo)不敢轻易(yi)回忆童(tong)年(nian)，因为我的(de)今天与(yu)我的童年(nian)生活天(tian)壤之别。童年时最清晰的记忆都是(shi)关于父(fu)亲母亲的(de)回忆(yi)，关(guan)于贫寒的家(jia)和自卑的自(zi)己。也许(xu)当年还曾经(jing)有过委屈，今(jin)天(tian)为人(ren)父母才(cai)知道(dao)，虽然(ran)经历了(le)一个清苦的童年，但是我得(de)到的一切都是(shi)父(fu)母能给我(wo)的(de)最好的生活(huo)。记得在(zai)很(hen)小(xiao)的时候，因为(wei)生活困(kun)难，每顿饭也仅(jin)仅是能(neng)吃饱，而且没过一会儿就饿得饥肠辘辘。虽然(ran)贫穷，我的家教却非常严格。无论多饿(e)，一(yi)定(ding)要等长辈坐好了才可以(yi)动筷子(zi)，而(er)且只允许夹靠自(zi)己(ji)一边(bian)的菜，绝对不许有(you)什么失(shi)礼行为。饭桌(zhuo)上(shang)很少有肉，即使有一点(dian)也要家里人(ren)一起分享。记得(de)一次妈妈端(duan)上来(lai)一盘(pan)切得(de)薄薄的(de)香肠，那香味让(rang)我直咽(yan)唾沫，数(shu)数香肠的数量(liang)，也(ye)就够一人吃一片(pian)。哥哥姐(jie)姐很懂事，都像(xiang)没(mei)看见(jian)似地只管(guan)吃自己碗里的饭，爸爸伸出(chu)筷子(zi)，夹了两片(pian)轻(qing)轻放在我(wo)的碗里。我(wo)看了(le)看爸爸，又看看哥哥(ge)，夹(jia)起一(yi)片咬了一(yi)小口，咂摸(mo)着(zhe)滋味。忽(hu)然皱了皱眉(mei)头(tou)，把另外的(de)一片(pian)香(xiang)肠又放(fang)回了盘子，小(xiao)声地说：太(tai)难吃了(le)！因为我知道(dao)一人只(zhi)有(you)一(yi)片，我(wo)吃两片就意(yi)味(wei)着(zhe)没有爸(ba)爸或妈妈的(de)份。我以为自己这么做就是(shi)懂事，没(mei)有想到的是，父(fu)亲却(que)因此(ci)大(da)发(fa)雷霆(ting)，一下扔了筷子，怒吼着冲我说：这么(me)好的东西(xi)，你说难吃，你怎么(me)这么(me)不(bu)懂(dong)事！说完，跑到(dao)一(yi)边，躺在床上一言(yan)不发地(di)喘着粗气。我(wo)委屈地看着(zhe)妈(ma)妈，一边抹眼(yan)泪(lei)一边吞咽着没有(you)滋味的饭菜，眼(yan)泪(lei)啪啦啪啦地掉进(jin)碗里(li)――当时我无法理解父(fu)亲生(sheng)气的原因(yin)，反倒觉(jiao)得自己好(hao)心好意却挨批评。爸爸(ba)怎么(me)连我的心意都(dou)不懂呢(ne)？很久之(zhi)后，我(wo)才(cai)知道就是因为我的懂事伤害了父(fu)亲的自尊心：一个大男人，连让自(zi)己小儿子吃片(pian)香肠(chang)的能力(li)都没有(you)，还要(yao)年幼的(de)孩子自己去(qu)谦让。父亲是个活(huo)得极有尊(zun)严(yan)的(de)人，家境再(zai)穷(qiong)也不希望孩子们在忧郁(yu)中(zhong)度过。当(dang)他看(kan)到9岁的儿子因为贫寒的家境(jing)开(kai)始变得懂事(shi)时，内心的伤(shang)感(gan)可想而知(zhi)。母亲是一位慈祥(xiang)的普通(tong)妇女(nv)。她没有文化，没有工作，像(xiang)天下的很(hen)多母亲一样(yang)，一辈子围(wei)着锅台转(zhua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