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桃色2828》

【桃色2828】

林(lin)教(jiao)授(shou)缓慢地说：朱(zhu)军呀，老太太玩(wan)几天就回去(qu)吧，也该准备了(le)，淋巴(ba)癌(ai)，晚期了……我带母亲(qin)出来玩，母亲很开心，但我也(ye)知(zhi)道(dao)一生勤劳的母亲其(qi)实并不向往名山大川，也不向往珍馐美味(wei)，在(zai)她的(de)心(xin)里(li)，没了父(fu)亲，什(shi)么(me)风景都没有(you)了。与(yu)其说是让(rang)母亲开(kai)心，不(bu)如说是在了却(que)自(zi)己的(de)心愿(yuan)。父亲离去以后，母亲(qin)身体状况(kuang)急(ji)转直下，一个精神矍铄(shuo)的老人顿时失去了往(wang)日的光彩(cai)。我不(bu)敢(gan)去想，但(dan)我(wo)似(si)乎预感到(dao)了母(mu)亲也将不久(jiu)于人世，我(wo)不(bu)想点破心里的这张窗户纸，但面对现实又十分恐(kong)慌，就特别想带母亲(qin)出去走走(zou)，坐坐飞机(ji)，逛逛故宫(gong)，登登长城，看看(kan)大海……到了父亲(qin)去(qu)世第二年的(de)夏天，母亲的身(shen)体越来(lai)越不(bu)好(hao)，大哥(ge)终于说(shuo)服了母亲，和两个姐姐一起陪着(zhe)她(ta)来到了北京。大(da)哥(ge)因为(wei)工作(zuo)忙(mang)，在北京开(kai)完会就(jiu)匆(cong)匆(cong)赶回兰州了。那时，我在北京(jing)贷款(kuan)买(mai)了一(yi)套房子(zi)，算(suan)是有了(le)一个(ge)稳定的家。母(mu)亲到了(le)这里看看这儿，摸摸那儿，脸(lian)上总带着满意的笑容。那些天，我安排好了台里(li)的事情，专(zhuan)门陪(pei)着母亲到处转悠，那些日子应该是母亲一生(sheng)中(zhong)最奢(she)侈(chi)的几(ji)天。母(mu)亲(qin)从小在(zai)河南长(zhang)大，出嫁后跟(gen)着(zhe)父(fu)亲(qin)转(zhuan)战(zhan)西(xi)北(bei)，来到兰(lan)州(zhou)，从(cong)此便以兰州为家生活了一(yi)辈子(zi)，中间只去过(guo)一次徐(xu)州，50多年就在(zai)一个地(di)方(fang)生活，即便是兰(lan)州(zhou)也(ye)有很多地方(fang)没(mei)有去过。母亲一生没有见(jian)过大(da)海，我(wo)和两个姐姐就(jiu)陪伴母亲(qin)到秦皇岛看海。到了海边，母亲特别开(kai)心，她喜欢贝壳，让我们(men)带她到海边(bian)捡贝壳(ke)。那时的(de)秦皇岛海(hai)边治理得非(fei)常干净，早已没有(you)什么贝壳，倒是有很(hen)多(duo)卖(mai)贝壳(ke)的小商贩(fan)。于是，我就(jiu)悄悄地买了几串贝壳，将绳子解(jie)开，请朋(peng)友悄(qiao)悄扔在沙滩上。到了傍晚(wan)，前(qian)脚我(wo)的朋友去扔(reng)，后脚我和两个姐姐就搀扶着母亲去捡(jian)，母亲开心(xin)得像(xiang)个孩(hai)子，一边(bian)一颗颗地拣拾着(zhe)贝壳，一(yi)边像宝贝似(si)的装进口袋。那(na)是(shi)我记忆中母(mu)亲最开心(xin)的一个晚(wan)上。那几天，母亲(qin)的精(jing)神(shen)经常会出(chu)现恍惚的情(qing)况，有时候(hou)早上一(yi)醒来，着(zhe)急(ji)地跟(gen)我说(shuo)，爸爸缺(que)东(dong)西了，叫(jiao)她给送去(qu)。吓得我(wo)请了北京最著(zhe)名的(de)精(jing)神病医生给(gei)母亲看(kan)病。我们撒的(de)贝壳被母亲一口(kou)气(qi)拣完(wan)了，我又偷偷(tou)地(di)去(qu)买，拆了线绳就往沙滩(tan)上扔，卖贝(bei)壳(ke)的阿姨看(kan)见了，好(hao)奇(qi)地问这是在干什么？我(wo)的一(yi)个朋友悄悄地将实情告诉(su)了(le)阿姨，善(shan)良的阿(a)姨(yi)感动(dong)得热(re)泪盈眶，主(zhu)动将(jiang)一(yi)大堆还(hai)没有穿绳(sheng)的贝壳推到(dao)我(wo)面前说：孩(hai)子，就冲你这份孝心(xin)，要多少你随便拿，全送你。说着阿姨将剩下的半盆(pen)贝(bei)壳都送给了我，拾掇拾(shi)掇东(dong)西就收摊了。阿姨说(shuo)：让老(lao)太(tai)太捡吧，难得老太太喜欢(huan)，我赶紧(jin)走了，别让(rang)她看(kan)见我，你们该露馅儿了(le)！无论我们怎么坚(jian)持(chi)，阿(a)姨就是(shi)分(fen)文不(bu)要(yao)。看着阿姨，我心中一阵感动(dong)，古语说得(de)好：孝子不匮，永(yong)赐尔类。孝顺父母是美(mei)德，孝敬父(fu)母(mu)的人会赢得尊(zun)重。那(na)个海风(feng)吹(chui)拂的(de)傍晚，我感(gan)到心里特别(bie)舒(shu)服……母亲(qin)真(zhen)的捡了(le)很久，我们(men)撒的贝壳(ke)几乎(hu)都被(bei)她拣回来(lai)了(le)。母(mu)亲高兴地说：这个海真好，有(you)这么多的贝壳(ke)。我多(duo)拣点给(gei)你父亲带去……听了这话，我又是一阵颤动，刚好(hao)了(le)几天的母亲又开始了呓语，母(mu)亲拿着贝(bei)壳仔细地(di)研究(jiu)，突然(ran)问我一(yi)个(ge)朋友：这些贝壳(ke)为什(shi)么都有(you)一个(ge)眼儿(er)呀？我的朋友就嘻嘻哈哈地哄着母亲：大妈，这大(da)海(hai)里的贝壳生来就是有眼儿的(de)。母亲疑惑着，把贝壳用水洗干净，装好(hao)，当(dang)宝贝似地(di)拿着(zhe)，嘴里老(lao)是(shi)喃喃(nan)地说：我(wo)给你父亲(qin)带过去。我(wo)不(bu)知(zhi)道母(mu)亲(qin)和(he)父亲之间是不是有什(shi)么关于贝(bei)壳(ke)的约定，也许是(shi)一个浪漫的承诺？也(ye)许(xu)代(dai)表只有他们才懂的意(yi)义(yi)？但我知(zhi)道，假如有的(de)话，一定是一个遗憾，我知道(dao)父亲和母(mu)亲没有一起看(kan)过海，也没(mei)有一起(qi)捡拾过贝壳。我(wo)真的(de)想(xiang)告(gao)诉天(tian)堂里(li)的爸(ba)爸(ba)，见(jian)了妈妈一定告(gao)诉她贝壳(ke)就是(shi)有眼儿的(de)，一定(ding)不要让我的谎言穿(chuan)帮。我不知(zhi)道母亲(qin)为什么要(yao)给(gei)父亲带点贝壳(ke)去(qu)，但我知道(dao)这里一定有(you)一份(fen)属于(yu)父亲(qin)母(mu)亲的(de)爱(ai)情故(gu)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