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7天天操》

【97天天操】

水晶(jing)石磨成(cheng)的老(lao)花(hua)眼镜(jing)，是司马库耀武扬(yang)威的(de)年代(dai)里赠送给(gei)他(ta)的蒙师(shi)秦二先生的生日礼物。现(xian)在他戴(dai)着这反革命(ming)的礼物(wu)，坐(zuo)在青砖(zhuan)垒成的讲(jiang)台(tai)上，双手捧着一本(ben)国文课本，拖着战战兢兢的长调，为我们高密(mi)东北乡年龄(ling)差距很大的第一(yi)批一年级学(xue)生授课。那眼镜沉重(chong)地滑(hua)落到(dao)他的(de)弯曲的鼻梁中(zhong)段(duan)，一(yi)滴(di)绿油油的鼻涕水，悬挂在(zai)他的鼻尖上，永远保(bao)持着(zhe)将落末落的状(zhuang)态。大(da)羊大(da)――他唱(chang)道。尽管时令是炎热的六(liu)月，但他却戴(dai)着红(hong)缨(ying)黑缎(duan)子(zi)瓜皮(pi)小帽，穿着(zhe)黑色的夹长袍(pao)。大(da)羊大啊――我们(men)摹仿着先生(sheng)的腔调，大声地(di)叫(jiao)唤着。小羊小――先(xian)生悲 凉地领读(du)。天气(qi)闷(men)热，教室(shi)里(li)又(you)黑又潮湿，我们赤(chi)脚光臂，身上满是油汗，但衣(yi)冠楚楚(chu)的(de)先生脸(lian)色(se)灰白，嘴唇(chun)发青，好像冻得够呛(qiang)。小羊(yang)小啊――我们(men)响亮地跟(gen)读(du)。教室(shi)里弥(mi)漫着(zhe)一股尿(niao)臊味，像个很久(jiu)没(mei)有打扫(sao)的(de)羊圈。大羊小羊(yang)山上跑――大(da)羊(yang)小羊山(shan)上跑啊――大羊跑(pao)，小(xiao)羊叫(jiao)――大羊跑啊小(xiao)羊叫啊――根(gen)据我对(dui)羊的丰富知识，我知道拖着长奶子的(de)大(da)羊(yang)是不(bu)可能跑(pao)的，它走路都(dou)很(hen)不方(fang)便(bian)，怎(zen)么可能(neng)跑呢？小羊叫是完(wan)全可能(neng)的，跑也是完(wan)全(quan)可能的(de)，在荒草甸子上，大羊安安(an)静(jing)静吃草，小(xiao)羊则又跑又叫。我很想(xiang)举手向老先生请教，但(dan)我不敢(gan)。老先生(sheng)面前放(fang)着一把戒尺，专门用来打手心。大羊吃得多――大羊吃得(de)多啊――小(xiao)羊吃得少――小羊吃得少啊(a)――这(zhe)句(ju)很(hen)对，大(da)羊当然比小(xiao)羊吃得多，小(xiao)羊当然(ran)比(bi)大羊吃得少。大羊大――小羊(yang)小――羊吃完了草，又从(cong)头转回来了。老先(xian)生不知疲(pi)倦(juan)地领(ling)读(du)着，课堂上却渐(jian)渐乱了套。十八(ba)岁(sui)的雇农(nong)儿子(zi)巫(wu)云雨，身高(gao)体(ti)壮。像(xiang)儿马一样(yang)的他已经娶了卖(mai)豆腐(fu)的寡妇兰(lan)水(shui)莲做(zuo)老婆，兰(lan)水莲比他大八岁(sui)，肚子已经鼓起来了，马上就要生小孩(hai)了。他(ta)马上(shang)就(jiu)要当爹(die)了。即将当爹的巫云雨从(cong)腰里摸出一(yi)支生锈的手枪(qiang)，偷(tou)偷地(di)瞄着(zhe)秦二先生瓜皮帽上的(de)红绒球儿。大羊(yang)跑(pao)――大羊(yang)――叭(ba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