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色.99》

【夜色.99】

许(xu)志师(shi)重(chong)重地摔开(kai)我，须(xu)势(shi)推了一把，我一个(ge)趔(lie)趄，正(zheng)好被推到拉开了一(yi)道大(da)缝(feng)的舞台(tai)中央演出结束之(zhi)后，我狼狈(bei)地从灯光槽中下来，别人沉(chen)浸(jin)在演(yan)出(chu)的兴奋(fen)中，我(wo)却(que)依然无所事事地闲着。许老师(shi)在处理完(wan)演出(chu)的(de)善后事(shi)宜后，大(da)家纷(fen)纷(fen)回房间睡(shui)觉，他(ta)又将我悄悄地叫到他的宿舍，对我说(shuo)：明天大部队回(hui)兰州，我带着小分(fen)队下部队。看得出(chu)来(lai)，许老(lao)师似乎(hu)有什么话想对我说。沉默了(le)很(hen)久，许(xu)老(lao)师忽然说：朱(zhu)军，在(zai)‘兰战’歌舞(wu)是(shi)主体，曲艺永远是‘第三世界’，只能(neng)填补空白，当初是我建议你来(lai)的，希望你会有大的发展，现在看来(lai)还得(de)想更好的办法。我(wo)今天发现了一点，我忽(hu)然(ran)觉(jiao)得你的(de)形象个头说话(hua)的(de)感觉，挺适合当主持人的，你敢不敢(gan)？你有没有什么(me)兴趣？主持(chi)人？不就是演出开始(shi)之(zhi)前的报幕员，敢(gan)当(dang)然敢，但(dan)是(shi)当(dang)报幕员有(you)什么意思吗(ma)?但是想想(xiang)又觉得至少比(bi)打追光要(yao)好，我实(shi)在不甘心(xin)只当个(ge)打灯(deng)的。再说(shuo)，如果我(wo)除(chu)了相声、打追(zhui)光(guang)，还能当主持人，好(hao)歹也算(suan)一专多能。于是(shi)二(er)话没说，满口答(da)应(ying)。主持人当时(shi)在(zai)我心目中就是一个(ge)业余(yu)职务，只要口齿(chi)清晰(xi)，长得大方(fang)，谁(shui)都能(neng)当。只是(shi)主持人的(de)头衔，比报(bao)幕员上档(dang)次，多少能满足些(xie)虚(xu)荣心。假如(ru)不是(shi)许老师那天特意提起(qi)，我可能这辈子都不(bu)会想到我与主持人会有(you)什么(me)瓜(gua)葛，也许我会成(cheng)为(wei)一个唱歌(ge)的演员，或者干脆离开兰战重新谋生。然而(er)，这个当时看起(qi)来(lai)很简(jian)单的一(yi)项工作(zuo)无意中成就了我终身的事(shi)业。第二天(tian)，演(yan)出(chu)的大部队(dui)回(hui)兰州(zhou)了，我们团那时的主持人叫王广(guang)訇，也是个(ge)相声演员，每次节目都由他来主持(chi)，这次由于工作(zuo)的安排，他(ta)跟着(zhe)大(da)部队回去了，于是小(xiao)分(fen)队演出(chu)的主持(chi)人就成了我。下部队的头一(yi)站(zhan)是位于南疆托(tuo)克迅的汽(qi)车(che)二(er)团，虽说是小(xiao)分队演出(chu)也有一定的(de)规(gui)模，有舞台、有(you)大(da)幕，我将(jiang)写好的串联词(ci)反(fan)复(fu)背(bei)诵(song)，把节(jie)目单(dan)卷成一(yi)个(ge)卷拿在手里，背(bei)着手(shou)来回溜达(da)。离开(kai)演的时间(jian)越来越近(jin)，我偷(tou)偷地(di)从大幕里边向下望去，战士们(men)坐了一大片(pian)，正兴高(gao)采烈地一边拉(la)歌(ge)一边等待着演(yan)出开始。忽然(ran)间，我(wo)出了一(yi)身(shen)冷(leng)汗，心跳(tiao)加速(su)，一下傻在那里，像是产(chan)生了幻(huan)觉(jiao)一样，什么都听不(bu)见了。奇(qi)怪!也上过台(tai)，也无数次面对过观(guan)众，这次(ci)为什么(me)紧张成这(zhe)个样(yang)？也(ye)许(xu)是事前低估(gu)了主(zhu)持节目的(de)难度(du)？没有认真准(zhun)备？不(bu)对呀，我(wo)自己写(xie)的串联词，背(bei)得滚瓜烂熟，再回忆一遍(bian)，糟糕！怎(zen)么几乎(hu)全(quan)忘了？忽(hu)然而至(zhi)的紧张(zhang)让我慌(huang)乱起来，一切经验(yan)瞬间消失得无(wu)影无踪，我后悔事(shi)先没有(you)和老主(zhu)持人(ren)好好交流一(yi)下，后悔自己(ji)草(cao)率地决定如(ru)此重大的(de)事情。正(zheng)在我紧张得(de)一塌糊(hu)涂(tu)的(de)时(shi)候，剧场里(li)的(de)电铃一声巨(ju)响，许老(lao)师带(dai)着(zhe)人站在大幕遮(zhe)掩下(xia)的舞(wu)台正中间，轻声地(di)问(wen)我：怎么样？准(zhun)备(bei)好了(le)就(jiu)开始了(le)。我(wo)看着许(xu)老师，紧(jin)张得脸上直抽(chou)搐(chu)，忽然抓(zhua)着许老(lao)师的胳(ge)膊，央求(qiu)着说：许老师，我觉(jiao)得我不行(hang)！许老师一把甩开我(wo)，瞪(deng)着眼睛(jing)，冲着我(wo)就嚷：到(dao)这(zhe)个时候了，你敢说你不行，不行(hang)也(ye)得上(shang)！口气不容(rong)质疑，毫无商量余地(di)。我没有任何退(tui)路，只有孤注(zhu)一掷。说完，许(xu)老师和另外一(yi)个拉幕的战士一左(zuo)一(yi)右往台边上走(zou)，我(wo)下意识地抓着许老师的衣服，皱(zhou)着眉，一脸痛苦，喉(hou)咙里嘟囔着：别，等(deng)会儿――等(deng)?!等什么!铃声就是命令!下面那么多战士等着开演(yan)呢!许老师上来(lai)了(le)一(yi)股子倔劲，重重地(di)摔开我，抬起手顺势推了一把，我(wo)一个趔趄(ju)，正好被推到拉开了一道大缝的舞台正中(zhong)央。一时间掌声(sheng)轰鸣(ming)，充(chong)溢着我的耳鼓，我的脑袋嗡(weng)地一下大了，不知如何是(shi)好，冲着台下深(shen)深(shen)地弯下腰(yao)，像(xiang)是(shi)真(zhen)诚地给战士们鞠躬，又久久地慢慢(man)地深情地站(zhan)起来。战(zhan)士(shi)们见主持(chi)人(ren)如此谦诚(cheng)，又是一(yi)阵热(re)烈掌声，于是我借机又是深深的一躬，原来(lai)是(shi)想借这(zhe)一上(shang)一下的时间，缓冲(chong)一下紧张情绪，再(zai)抓紧想想台词，没想到(dao)等我再次慢慢(man)抬(tai)起头(tou)的时(shi)候，原来背好的台词全(quan)飞到了九霄云(yun)外，只记得说了一(yi)句：亲(qin)爱的战(zhan)友(you)们(men)，大家好(hao)，我们兰州(zhou)军(jun1)区战斗歌舞团带着(zhe)军区(qu)首长(zhang)的关怀和深切(qie)的慰(wei)问，来(lai)到这里(li)为大家(jia)献上精彩的节(jie)目(mu)，下面(mian)演出正式开始(shi)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