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1亚洲精选》

【91亚洲精选】

围(wei)城(cheng)不久教会学校就停办(ban)了。白灵在街(jie)上碰(peng)见了鹿兆海，俩人对视了半天终于认(ren)出同(tong)是一个(ge)村子里的乡(xiang)党。鹿兆海说他(ta)所(suo)在的中学也停课了，学校里临(lin)时办起了(le)国民革(ge)命培训班，培训军人市民学生(sheng)和一切(qie)有志(zhi)于(yu)革命(ming)的(de)人。白灵(ling)跟兆海参观了他(ta)们(men)的学校，才觉得自己所(suo)在(zai)的女子教会学校有点可(ke)怜(lian)。鹿(lu)兆海(hai)怂恿(yong)她不妨去培训班听(ting)听热闹(nao)，她(ta)就(jiu)去了。鹿(lu)兆海悄声告诉她(ta)：讲(jiang)课的这位(wei)教员是我(wo)们原先(xian)的国文教(jiao)员，是国(guo)民(min)党员。又(you)以同样的(de)口(kou)吻(wen)告诉(su)她(ta)说：这位(wei)教员(yuan)原是我们(men)的英文教(jiao)员(yuan)，是(shi)个共产(chan)党。白灵问：你说国民党和共产党哪(na)个……鹿(lu)兆海说(shuo)：都差(cha)不多(duo)。两党合作(zuo)一致推(tui)进(jin)国民革命。白灵从此(ci)天天来培(pei)训班听讲，有(you)一天对兆海说：我决(jue)定(ding)转学到你(ni)们学校(xiao)。鹿兆海(hai)说：我已达到目的。那(na)天(tian)晚上(shang)兆海送白灵回家，忽然(ran)问(wen)：白灵，你想不想参加一个党？白(bai)灵(ling)说：想。你想(xiang)不(bu)想(xiang)？或者……你早已参(can)加了？鹿兆(zhao)海说：我也没有。咱们(men)商量一下，参加哪(na)个好(hao)？白灵(ling)说(shuo)：不(bu)。咱俩一人参加一个。鹿兆海说：这样好！国共团结合作，我(wo)们俩也……白灵说：‘国’和‘共(gong)’要是有一天(tian)不团结(jie)不合(he)作(zuo)了(le)呢(ne)，我们(men)俩也……鹿(lu)兆海说：我(wo)们继续团(tuan)结合(he)作，与背信弃(qi)义的行为作对！白灵说：那(na)好，你先选择一个，剩(sheng)下(xia)的(de)一(yi)个就是我的了。这样(yang)吧(ba)――鹿(lu)兆(zhao)海(hai)掏出一枚铜(tong)元说(shuo)，有龙(long)的(de)一面是‘国’，有字的一面是‘共’，你猜中(zhong)哪面算哪个。白(bai)灵觉得很有趣，从鹿兆海手里拿过铜元看(kan)了(le)看说：我来(lai)抛，你(ni)先猜(cai)吧(ba)！鹿兆(zhao)海点头同(tong)意(yi)了。白灵(ling)又发觉了(le)这个默契游(you)戏中(zhong)的漏洞：如果咱俩都猜中了一面呢？鹿兆海(hai)说：那……命(ming)中注(zhu)定(ding)，咱(zan)们就参加同一个(ge)党。白灵把铜(tong)元(yuan)郑重地在手心(xin)抚(fu)了(le)抚(fu)再抛(pao)到有亮(liang)光的地(di)面(mian)上(shang)，让鹿(lu)兆海猜。鹿兆海说：是字。白灵说：我猜是龙(long)。两人(ren)同时蹲下去(qu)，借着(zhe)店铺门(men)里泄(xie)出的灯光(guang)观察(cha)，铜元正好显(xian)示出一条龙的图案，两人哈哈(ha)笑着跳起(qi)来。鹿(lu)兆海说：我是‘共’你(ni)是‘国’，谁(shui)先入(ru)进去，这枚铜(tong)元就归谁保存。白灵笑(xiao)说：现在让我先保(bao)存着，好玩的铜元。" 他们一(yi)起投入到(dao)守城的斗(dou)争中去，和素不(bu)相识的(de)市民搜集石块，就连铺地的青石条，居(ju)民宅院门口的石板(ban)，垒砌路边的(de)砂石块，也都被挖下来(lai)撬(qiao)起来抬到(dao)城(cheng)墙上去(qu)，补堵(du)被围城(cheng)的军队用(yong)枪炮(pao)轰塌的城墙豁口。鹿(lu)兆海有一次(ci)抬石(shi)头(tou)上(shang)了城墙，围城的士(shi)兵打起枪来(lai)，子弹(dan)击中了右胳膊(bo)，险忽几送命。白灵几乎天天都(dou)到临时抢救医院去看望他(ta)。白灵(ling)问：你(ni)害怕不害(hai)怕？鹿兆(zhao)海(hai)说：不害(hai)怕。真(zhen)的！白灵(ling)说：你在我跟(gen)前(qian)吹(chui)大气，充好汉(han)！鹿兆(zhao)海抚(fu)着绷(beng)扎(zha)的胳(ge)膊说：这一枪把我打急了，我(wo)现在告(gao)诉你，我决定从(cong)军。当(dang)然，我还是(shi)想把(ba)中学念完(wan)。我要是害怕怎么会作出(chu)这个决(jue)定呢？白(bai)灵歉然笑(xiao)笑说：我(wo)说着玩(wan)的，怎么就(jiu)当真了？鹿兆海(hai)即将出院的时候，学校的那位英文教员(yuan)来看望(wang)他时正式(shi)通知他：你被接(jie)纳为中共(gong)党员(yuan)了。白灵掏出尹那(na)枚铜(tong)元(yuan)递给鹿(lu)兆海。鹿(lu)兆(zhao)海(hai)在(zai)手里抚(fu)摸了一会儿，又交给(gei)白灵说：你保存着(zhe)好。俩(liang)人(ren)推让的当儿，英文先(xian)生转(zhuan)着好奇的眼睛：定情物？鹿(lu)兆海和白灵(ling)都(dou)红了(le)脸，却极力(li)否定说：不是。它更有深意。铜元最后还是留(liu)在白灵的掌心里。鹿兆(zhao)海(hai)康(kang)复(fu)后就编(bian)进了(le)由学生(sheng)市民(min)和手工业工(gong)人混(hun)成的准军(jun1)事战斗队(dui)伍，接受(shou)军(jun1)事(shi)训练，随时准备补充到守城(cheng)的国民革(ge)命(ming)军的营垒(lei)里去，和白灵(ling)见面的机(ji)会很少了(le)。白灵后来被(bei)抽调参加了文艺演出队，到守城的(de)兵营(ying)和(he)市(shi)民(min)中间宣传(chuan)鼓动(dong)，几次爬(pa)上城(cheng)墙，为(wei)趴在掩(yan)体下(xia)的士兵唱(chang)歌。有(you)一次演出给她留(liu)下最深刻的(de)记忆，她在被慰问的(de)民(min)兵中(zhong)看见了(le)鹿兆海。那枚铜(tong)元装在(zai)她贴身(shen)的小(xiao)口袋里(li)，无论走(zou)到什么(me)地方(fang)演(yan)出(chu)，跳起(qi)来舞起来的时候，那枚(mei)小铜(tong)元(yuan)就轻轻撞击她(ta)刚(gang)刚隆起的(de)小小的乳房……她和(he)鹿兆(zhao)海(hai)那(na)晚抛掷铜元的游戏，铸成了她和(he)他走向(xiang)各自人生最辉煌的(de)那(na)一(yi)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