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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他第一次报告时(shi)的说法，最后一个冬季，他是在一(yi)个(ge)面对着大海的山坡上度过的。他说，十几(ji)年(nian)来，他越(yue)冬的(de)地点(dian)一年年往(wang)外(wai)挪，一(yi)直挪到这里(li)。他在山坡上挖了(le)一个土洞(dong)子(zi)，洞口正对着山沟里一个(ge)小村庄。他在洞子里储存了两(liang)捆海(hai)带，一捆干鱼(yu)，还有(you)十几(ji)斤(jin)土豆。每当(dang)清(qing)晨和(he)傍晚，他(ta)坐在洞子里(li)，双手捧着蛋子，望着(zhe)山村里那(na)些袅袅上升的炊烟(yan)，沉浸(jin)在一种痴迷状态中，若(ruo)干(gan)的往(wang)事，在(zai)他的脑海里闪现着(zhe)。但(dan)往事(shi)都(dou)以碎片的形式出现，他无(wu)法完整地回忆起一件(jian)事，包括一(yi)个人(ren)的脸。一(yi)切(qie)都像浮在(zai)动荡不安的水面(mian)上，瞬息万变，难(nan)以(yi)捕捉(zhuo)。大雪(xue)封山(shan)之后，村里(li)的人(ren)很少出来。街上走过一(yi)条狗，也(ye)会(hui)留(liu)下(xia)一行(hang)黑色(se)的鲜明脚印。家家的(de)烟囱里，昼夜(ye)不停(ting)地冒着烟。乌鸦在村外的树林里，一天到晚聒噪。海(hai)滩(tan)上(shang)有几条(tiao)破(po)船(chuan)，靠近沙滩的地(di)方，结着(zhe)白色的冰，灰浪(lang)一天两次冲上滩(tan)头，冲刷着(zhe)那些冰。就(jiu)这样他整整地蹲(dun)了一个冬天(tian)，饿急了(le)就嚼(jiao)条干(gan)海带，渴(ke)急了就(jiu)从洞口挖点雪吃。一会儿睡(shui)，一会(hui)儿醒。拉了(le)屎就用手(shou)抓着扔(reng)到(dao)洞外(wai)。一个冬天只(zhi)拉(la)过十几次(ci)大(da)便。春天到(dao)了，雪水(shui)开(kai)始融化，头上(shang)的土层(ceng)里渗下水来。他往外扔大便时(shi)，看(kan)到村中那(na)些小木屋已经露(lu)出(chu)了斑驳的棕色(se)屋顶，大海的颜(yan)色(se)也(ye)发(fa)了绿(lv)，但背(bei)阴(yin)的山坡上还是一片雪白(ba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