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7涩》

【97涩】

两个多小时的飞行，很快，很短，我没有那(na)么多(duo)考虑(lv)具体问题的时间，整(zheng)个(ge)旅程都处(chu)在亢奋和(he)激动中(zhong)。飞机是(shi)一种很(hen)神(shen)奇(qi)的交通工具，不仅仅因为(wei)快，它(ta)让我有恍如隔(ge)世的迷离感(gan)，因为起飞的(de)地方和降落(luo)的地方是两个(ge)世(shi)界。到(dao)了北京，首(shou)都国际机场，熙熙攘攘，虽(sui)然没有今天那么(me)豪华，但是各种指路(lu)灯箱，五花八门的(de)广告也(ye)足(zu)以(yi)让人目迷五色。机(ji)场挤(ji)满(man)了离(li)别和团(tuan)聚(ju)的人们，而我(wo)即不属(shu)于离别，也没有人等待(dai)团(tuan)聚。对于(yu)北京，我是异(yi)乡客(ke)，用现在的(de)话(hua)说：我是一个(ge)北漂(piao)。狠狠心打了一辆出(chu)租车，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出租车。上车之(zhi)后坚定地说了(le)一句：去中央电(dian)视台!当时北(bei)京正在修建三环(huan)路，像(xiang)个巨大的(de)工地。还没(mei)到正月十五(wu)，街(jie)上(shang)的人(ren)不(bu)多，节(jie)日的气氛依(yi)稀(xi)存在。晃晃悠悠40分(fen)钟(zhong)，到了中央电(dian)视台东门(men)。我拎着不多的行李，风尘仆(pu)仆地来到(dao)东门传达室，傻傻(sha)地递上(shang)军人证和兰州军(jun1)区战斗歌舞团的工(gong)作证(zheng)，对值班阿姨说：我(wo)去(qu)文艺部(bu)找人。在北京(jing)这(zhe)个陌(mo)生(sheng)的(de)城市，我找不(bu)到(dao)属于(yu)自己的角落。但是开弓没(mei)有回头箭!我是男人(ren)！我拎着不多的行李(li)，风(feng)尘仆仆(pu)来到中央台东门，傻傻地递上军人证和兰州军区(qu)战(zhan)斗歌舞团工作(zuo)证，对值(zhi)班阿姨说(shuo)：我去文艺部找人(ren)。先打电话吧！阿姨(yi)努努嘴指着放在窗台上的(de)电话。我想(xiang)起了(le)那(na)个6850开头的(de)电话号(hao)码，不用看(kan)通讯(xun)录(lu)，烂(lan)熟于(yu)心。高(gao)立民(min)的(de)电(dian)话没人接。又打了一个(ge)，杨(yang)澜的(de)电(dian)话没人接。之后，我(wo)再打，找高立民，找杨澜(lan)。属于我(wo)歇脚的地方就是(shi)传(chuan)达室的(de)长(zhang)凳，上面坐着一(yi)排(pai)人，两个上访告状的，三个(ge)等(deng)人的，一个学生模样的。不一会，上访的走(zou)了，等人的等到了朋友也走(zou)了，学生模样的人不(bu)断地打电(dian)话，终于得到(dao)了一个否定(ding)的(de)答(da)复，悻悻地走(zou)了。最有悬(xuan)念的就(jiu)是(shi)我(wo)，干等(deng)。就这样，在那条(tiao)长凳上(shang)度过了我在北京的第一天，从我(wo)决定(ding)来北京(jing)到(dao)现在(zai)，整整24小时(shi)。24小时，我的世界变(bian)样了，但是至少(shao)此(ci)时此(ci)刻我(wo)还没(mei)有后悔。到(dao)了快下班的时间，我开(kai)始(shi)着手解决自己的(de)生存(cun)问题。晚(wan)上的(de)住宿是我(wo)面(mian)临的最棘手的(de)问(wen)题，看(kan)似简单的衣(yi)食住行离(li)开家(jia)全成(cheng)了事儿。在(zai)家的(de)时(shi)候听一个来过北京的(de)朋(peng)友说，文化部(bu)附近(jin)有一些旅(lv)馆比较便宜，也许文化部招(zhao)待所住的都是比较有文化的人吧(ba)，这(zhe)就是我当时的逻辑。但是文化部在(zai)哪儿呀?和(he)中央电(dian)视台(tai)一个(ge)性质，应该不远(yuan)吧？此(ci)时的(de)我(wo)一天都没有吃东(dong)西，我找(zhao)了个(ge)小(xiao)面(mian)馆勉(mian)强吃了一碗汤(tang)面，比我(wo)们(men)的兰州(zhou)拉面差远(yuan)了，还特贵。我又狠狠心，再打一辆(liang)面的，坐(zuo)在车上(shang)心里特(te)别不踏实，文化部的(de)招(zhao)待所究竟在(zai)哪儿？车(che)似乎又开了很远，看(kan)着计(ji)价器开始蹦字儿(er)，我的心揪(jiu)着疼，什么(me)都(dou)没干(gan)成，就花了这(zhe)么(me)多钱，今后(hou)怎么办?也许自己真的(de)太莽撞了(le)，来北京之(zhi)前竟然连个朋友都没有联系，弄得如此狼狈不堪。好在出租(zu)车终于在20元之(zhi)内(nei)到了文化(hua)部。当(dang)时(shi)的文化(hua)部在现在(zai)文化部的对面(mian)，是一(yi)个高大(da)但老旧(jiu)的(de)楼，门(men)口有(you)警(jing)卫站岗。我被出租(zu)车丢下后孤(gu)零零地(di)拎着行李(li)在大(da)街上没目的(de)地走，眼中踅(xue)摸着(zhe)有(you)没(mei)有什(shi)么旅馆。我的(de)衣着(zhe)打扮(ban)和(he)手中的行李(li)都昭(zhao)示(shi)着我是一个外地(di)人，用(yong)现在的话说(shuo)：外(wai)地来(lai)京打工人员。文(wen)化(hua)部在(zai)沙滩儿，北京人说的时(shi)候加上儿化音，我不(bu)知道(dao)，只知(zhi)道(dao)自己在(zai)北京的(de)沙滩转(zhuan)悠了(le)很(hen)久。在(zai)天即(ji)将(jiang)擦黑的时候，我在(zai)路边的角落里看见一个牌子上面写(xie)着招待所三个字。走(zou)进(jin)去一(yi)看，是一家人防(fang)工事改造的地下旅馆(guan)。走过一(yi)条(tiao)很黑的楼道才看到旅(lv)馆的前台，一个胖胖(pang)的大妈操着熟(shu)练的北京话，盘查了我的军(jun1)人证。登记(ji)之(zhi)后(hou)，分(fen)给(gei)了(le)我一间(jian)三(san)人(ren)房中的(de)一个床位(wei)，价钱(qian)是每夜14元。就(jiu)这(zhe)样，我在繁华北京的地下，找(zhao)到了(le)一个落脚的地方。值(zhi)得(de)庆(qing)幸的是，和我(wo)同住在(zai)一间屋里的是两个来(lai)北京寻梦的(de)画家，沙滩(tan)离美术(shu)馆很近，他们住在这里到美术(shu)馆非常方(fang)便(bian)。在(zai)这(zhe)个(ge)简陋的(de)小屋，至(zhi)少有三段不同的(de)梦想(xia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