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17C》

【夜夜草17C】

在前台处(chu)，我(wo)轻(qing)声问(wen)一个(ge)值(zhi)班的小(xiao)伙子：请问(wen)标准间多(duo)少(shao)钱一天？穿(chuan)着笔(bi)挺制服(fu)的服务员，似乎从穿(chuan)着和(he)相貌上(shang)看出我(wo)是外地人，不屑地甩(shuai)过一句(ju)：二百六！接着(zhe)追问(wen)：您住几天？不屑的眼神继(ji)续着……噢(o)，谢(xie)谢！我替朋友(you)打听(ting)的我遮(zhe)掩(yan)着自己的尴尬。但是，我(wo)知道无论怎么掩饰，那种(zhong)难堪一定写在脸(lian)上(shang)。我低着头快步走出大门，不长的路显得很远，我不敢回头(tou)，觉(jiao)得许多眼睛在看我。其实我(wo)错了，除了(le)自己，没有人(ren)会(hui)在意(yi)发生在这个(ge)异(yi)乡青(qing)年人身(shen)上(shang)的(de)事情。走出大(da)门，我在长安街上(shang)奔跑了很久，直(zhi)到气喘吁吁(yu)地停在(zai)一个家(jia)属院无人(ren)的(de)角落里。我倚着(zhe)墙(qiang)蹲了下来(lai)，抱着头，心绪如麻――在(zai)一个陌(mo)生的城(cheng)市，我找不到属(shu)于(yu)自己的(de)角落，也不知道自己(ji)努力的价值(zhi)所在(zai)，甚(shen)至(zhi)没有(you)了希望和幻想。后来《艺术(shu)人生》中的很多嘉(jia)宾都有类似的经历，而且都(dou)留(liu)下刻骨(gu)铭心的(de)记忆。然而(er)走过来了，发现挺庆幸，因(yin)为困难成了自己的战(zhan)利品(pin)，成了属于自己的故(gu)事(shi)。当初(chu)置身其中的(de)时(shi)候，那(na)种感觉真的难以名(ming)状。我努力平(ping)复着(zhe)自己的情绪：住不(bu)住燕京饭(fan)店有(you)什么(me)关系(xi)?重要的(de)是找(zhao)到自己要找的(de)人。开弓没有回(hui)头箭!我是(shi)男人(ren)！至(zhi)今我时常用(yong)这四个字鞭策自己。于(yu)是，又回到(dao)了(le)东门，继续(xu)等侯！高(gao)立(li)民的(de)电(dian)话仍然没(mei)人接。第四天(tian)，我(wo)依旧一早来到(dao)东门打(da)电话等待。看见(jian)台里(li)上班的(de)人越来越(yue)多，许多人拿着证(zheng)件(jian)接(jie)台外的(de)人(ren)进去办(ban)事。每当有人从书包里掏出证(zheng)件直接被武警放行时(shi)，我都(dou)羡(xian)慕不(bu)已(yi)。在(zai)东(dong)门(men)遥望中(zhong)央电视台里面，一个高楼，一个矮(ai)楼(lou)，高的叫方楼，矮(ai)的叫圆楼，来来往(wang)往的人熟练地念(nian)叨着这两个楼的名字。这时(shi)，我看见一(yi)个年轻女(nv)孩子从东门出(chu)来(lai)，大(da)声地叫着一(yi)个人的(de)名字，那人从远处跑来，跟着小姑娘(niang)办好手续便进(jin)了门。不一(yi)会，小姑娘(niang)又(you)出来，又接进去两个(ge)人，看的出小(xiao)姑娘(niang)可能是(shi)专(zhuan)门负责接人的，小小年(nian)纪(ji)，权(quan)力(li)不小。传达室的阿姨见(jian)到(dao)她便直接办证，还笑呵(he)呵地搭着话(hua)。当小姑娘(niang)第(di)三次出(chu)来的时候，我(wo)硬着头(tou)皮(pi)迎(ying)了上(shang)去，厚着(zhe)脸皮和人家搭讪。以前从(cong)来没有和陌生女(nv)孩(hai)说话的习惯，这次(ci)实在(zai)被逼无奈(nai)，只能不择手(shou)段(duan)了：小妹妹(mei)，你(ni)是(shi)哪个部门的？有(you)什么事吗？我来(lai)找人，可(ke)是人不(bu)在，我(wo)想进去找，没有人接。我是兰州的军人。那你跟我(wo)说也(ye)没有用呀(ya)！给你看我的军人证，我(wo)不是坏人(ren)，我找《地方文艺(yi)》的人。我不能随便接人！女(nv)孩斩(zhan)钉截铁地说，白了(le)我(wo)一眼就又进(jin)去了，弄(nong)了我一个(ge)大红脸。30岁的(de)人了，又是当兵(bing)的，跟人家中央电视(shi)台的(de)年轻女同志套磁，人家(jia)怎么想我？我沮丧(sang)地(di)站在门口，忽然多了一个心理负(fu)担，想(xiang)挽(wan)回点面子，真希(xi)望高立民能马(ma)上出(chu)现救(jiu)救场。没多久，那个(ge)小姑(gu)娘(niang)又出来接人(ren)，见我(wo)站在(zai)那里脸都冻红(hong)了，主(zhu)动(dong)问：那(na)个(ge)军(jun1)人，你(ni)过(guo)来。我问你，接你的人还没(mei)有联(lian)系上呀？我摇摇头。我(wo)再看看你的证(zheng)件。我(wo)赶(gan)忙掏出军人证递上，照片上(shang)穿军装的我挺(ting)精(jing)神(shen)，至少比(bi)当时落魄的样子(zi)要神(shen)气得(de)多(duo)，小姑娘仔细看着我的证(zheng)件，我连(lian)忙解释：千万别(bie)误(wu)会(hui)，我是实在没办法了，看你(ni)来回接人才求你帮忙给问问。也许我的长相实在不像(xiang)坏人，要不(bu)就是(shi)当(dang)时(shi)的样(yang)子实在(zai)可怜。小姑娘想了(le)想说：这样吧，我(wo)把你(ni)弄(nong)进去(qu)看看，要是找不到你的朋友就赶快出来，千万别自己乱(luan)跑(pao)，千万别说是(shi)我接你(ni)进(jin)去(qu)的！真是太感(gan)谢(xie)了!我简直(zhi)觉得遇见了大慈大悲(bei)的菩萨，千恩(en)万谢(xie)地跟(gen)着(zhe)她来到传(chuan)达室(shi)的阿姨那里，先将自己的证件递上，在(zai)一个小本(ben)上(shang)简单登记(ji)，阿姨将登(deng)记的表格(ge)撕(si)下一半(ban)，盖个(ge)印章给(gei)我，再将一个写着号码的不干胶(jiao)贴纸(zhi)贴在证件的(de)背后(hou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