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7嫩草》

【97嫩草】

那(na)天下(xia)午，我在家(jia)里做饭(fan)，忽(hu)然接到了好朋友张华的电话，说在兰州有(you)一场商业演出(chu)，人家出(chu)20万元请我主持。接到(dao)电(dian)话(hua)时，我简直(zhi)不相信自己的(de)耳(er)朵(duo)，20万(wan)元请我出场(chang)主持节目(mu)，还在自己的家(jia)门(men)口，这(zhe)样的(de)事情(qing)如(ru)同天(tian)上掉(diao)下来的馅(xian)饼，而(er)且演(yan)出就(jiu)在第(di)二天(tian)，手续合(he)同一切(qie)都(dou)替我谈妥了(le)。张华是我(wo)最好(hao)的(de)朋友，他说(shuo)的话我当然相信(xin)，但是(shi)即便是这样，也(ye)刚好和台里(li)的一(yi)场(chang)晚(wan)会(hui)撞车，而(er)且(qie)即将出台的新栏目(mu)《艺术人生》还有一个月就要开播(bo)，我根本(ben)抽不(bu)出(chu)身，我遗憾地婉(wan)言谢绝(jue)了。放(fang)下(xia)电(dian)话，马上感(gan)觉不对劲(jin)，张华本来是做生(sheng)意的，和搞演出的(de)人八竿(gan)子打(da)不着，怎么突(tu)然张(zhang)罗起这件事(shi)?我(wo)疑惑着(zhe)放下电(dian)话，没(mei)有把这事放在心上(shang)。过了大约半个小时，电话又响了，是大哥的号(hao)码，我心里(li)一激(ji)灵。说实(shi)话，这几天我最怕(pa)收到大(da)哥的(de)电话。大哥在这种(zhong)时候(hou)是(shi)不会轻易给(gei)我(wo)打电(dian)话(hua)的(de)，要打绝不会(hui)是什(shi)么(me)好事。我颤(chan)颤微(wei)微(wei)地(di)拿起电话，大哥(ge)的声音特(te)别小，气力特(te)别微弱，缓(huan)慢(man)对(dui)我说(shuo)：军呀，你这几天是不是挺忙(mang)的呀(ya)？听到(dao)大哥(ge)的(de)话(hua)，我的心里一下明白(bai)了，母亲一(yi)定(ding)是已经走了。我了解(jie)大(da)哥，我知道(dao)我亲爱(ai)的妈妈(ma)已经不在人世了。我顿时觉得浑(hun)身(shen)无力：大(da)哥，你告诉我，是(shi)什么(me)时候？大(da)哥(ge)又淡(dan)淡(dan)地说(shuo)：没事，忙就别回来了。我提高了嗓(sang)门：你告诉我(wo)，是什(shi)么(me)时(shi)候！大(da)哥还(hai)是淡(dan)淡地说(shuo)：你(ni)尽到心(xin)了，妈妈走的时候挺平静(jing)的(de)。我(wo)几乎开始嚷着对大(da)哥说(shuo)了：求求你，告诉(su)我，是什么时候？大哥顿了一下，仍(reng)然(ran)淡(dan)淡地(di)说：就在刚(gang)才。说(shuo)完了(le)一(yi)阵长时间的沉默……我这才反应过(guo)来，张(zhang)华的(de)演出合(he)同不过是(shi)家人对我的(de)一(yi)种(zhong)试探，这样(yang)好(hao)的差事都不回来参加的话，一定(ding)真的是非常忙(mang)，张华来电(dian)话(hua)的时(shi)候应该就是(shi)母(mu)亲离开的时候。我明白了，我一(yi)下(xia)子瘫(tan)软了，呆(dai)呆地对着(zhe)电话说：大哥，你让我想想说完，我们都收了(le)线。尽管母亲的离开已经在(zai)我预(yu)料之(zhi)中，当大哥的电话(hua)真的打来(lai)的(de)时候，我仅(jin)剩的一点侥幸全没了。母亲病危的时(shi)候，尽(jin)管天天惦记，但我知道母(mu)亲(qin)还在(zai)，而今，在我37岁(sui)的时候，生(sheng)养我的父亲和母亲都去了天堂(tang)，他(ta)们(men)一(yi)定是放(fang)心了，认为自(zi)己的(de)小儿(er)子(zi)都长大(da)了，没有牵挂了(le)。大哥(ge)说母亲走的时(shi)候很(hen)平静，母亲走的时候(hou)也许是幸(xing)福的，因(yin)为(wei)天的(de)那边有(you)他深爱的父亲。而天的这一边，七个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(ren)，母亲放心了！我(wo)呆坐在沙发上，屋子里异(yi)常宁静，我知道此(ci)时在兰(lan)州(zhou)，哥哥姐姐嫂子姐夫(fu)们(men)一定在忙碌着。我在屋(wu)子中的(de)一(yi)块空地上，冲着(zhe)兰州(zhou)的(de)方向双膝跪倒，给(gei)远方的(de)亲人(ren)和(he)也许还(hai)没有(you)走(zou)远的母亲磕了一(yi)个(ge)头(tou)，我终于不能自(zi)已，忽然(ran)号啕大哭……后来听(ting)朋友说，大哥给我(wo)打完电(dian)话之后(hou)，就把手机扔了，自己站在医院的楼(lou)道里痛哭不止。母亲走(zou)了，我忽然觉得一阵(zhen)孤独，在我37岁的时候，我成了没(mei)有爸爸、没有妈妈的孤儿，这个世(shi)界(jie)上最疼(teng)爱我的人去了……谭梅穿(chuan)着我(wo)做的衣服走到外面，没(mei)人(ren)会(hui)相信，如此精致(zhi)的(de)衣服会(hui)出自丈(zhang)夫之(zhi)手(shou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