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人草992》

【人人草992】

这宦(huan)成奉着主命，上(shang)了(le)杭州(zhou)的船(chuan)。船家见他(ta)行李齐整，人物(wu)雅致，请(qing)在中舱里(li)坐(zuo)。中舱先有两个戴方巾(jin)的(de)坐着，他(ta)拱一拱手，同着坐下。当(dang)晚吃了饭，各铺行李睡(shui)下。次日，行船(chuan)无事，彼此闲谈(tan)。宦成听见那(na)两个戴(dai)方巾(jin)的说(shuo)的都是(shi)些萧山县(xian)的话。一(yi)下路(lu)船上不论甚么人彼(bi)此都(dou)称为客人，因开口问(wen)道：客(ke)人贵处是萧山？那一个(ge)胡(hu)子客人道：是萧(xiao)山，宦成道：萧(xiao)山有位权老爷，客人(ren)可(ke)认(ren)得(de)？那一(yi)个少年客人(ren)道(dao)：我那里不听(ting)见有(you)个甚(shen)么权(quan)老爷(ye)。宦(huan)成(cheng)道：听见说号(hao)叫(jiao)做潜斋的？那少年道：那个甚么潜斋？我们学里不见这个(ge)人。那(na)胡子道：是他么？可笑的紧！向那(na)少(shao)年道：你不知道他的故事，我(wo)说与你听。他在山(shan)里住，祖代都是务农的(de)人，到他父亲手里，挣起几个钱来，把他送在村(cun)学里(li)读书。读(du)到十七(qi)八岁，那(na)乡(xiang)里先生没良(liang)心。就(jiu)作成他出(chu)来(lai)应考。落后(hou)他(ta)父亲死了，他是(shi)个(ge)不中(zhong)用的货，又不会种田，又(you)不(bu)会作(zuo)生意，坐(zuo)吃山崩，把(ba)些田地都弄的精光。足(zu)足(zu)考了三十多年(nian)，一回县(xian)考(kao)的复(fu)试也不曾取。他从来肚里也莫有通过，借在个土地庙(miao)里训(xun)了几(ji)个蒙童。每年(nian)应(ying)考，混着(zhe)过也罢(ba)了(le)，不想他(ta)又倒(dao)运，那年(nian)遇着湖州新市(shi)镇上盐店里(li)一(yi)个(ge)伙(huo)计，姓杨的杨老(lao)头子来(lai)讨账(zhang)，住在(zai)庙里，呆头呆(dai)脑(nao)，口里说甚(shen)么(me)天(tian)文(wen)地(di)理、经(jing)纶匡济的(de)混(hun)话(hua)。他听(ting)见(jian)就(jiu)象(xiang)神附着的发了疯(feng)，从(cong)此不应考了，要(yao)做个高人，自从高人一(yi)做，这几个学(xue)生也不来(lai)了，在家穷的要不的(de)，只在村坊(fang)上骗人过(guo)日(ri)子，口里动不(bu)动(dong)说：‘我和你至(zhi)交相爱，分甚(shen)么彼(bi)此(ci)？你的就是我的，我的就是你的(de)。’这几句话(hua)，便(bian)是他的(de)歌诀。那少(shao)年的道(dao)：只管骗(pian)人，那有这许多人骗？那胡子道：他那一(yi)件(jian)不是骗来的！同(tong)在乡里之间，我也(ye)不便(bian)细说。因(yin)向宦(huan)成道：你这位客人却问这个人怎的？宦成道(dao)：不怎的，我(wo)问一声(sheng)儿(er)。口里(li)答(da)应(ying)，心(xin)里自忖(cun)说：我(wo)家(jia)二位老(lao)爷(ye)也可(ke)笑，多少(shao)大官(guan)大府来拜往(wang)，还(hai)怕不够相与，没来由，老远的路来(lai)寻(xun)这(zhe)样(yang)混账(zhang)人家去做(zuo)甚么？正(zheng)思忖著，只见对面来(lai)了一只船，船上坐着(zhe)两(liang)个姑娘，好象鲁老爷家采苹姊妹两(liang)个(ge)，吓了一跳，连忙伸出头来看，原来不相干。那(na)两人也(ye)就(jiu)不同(tong)他(ta)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