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》

【夜夜】

管(guan)家叫茶上(shang)点(dian)上(shang)一巡攒茶。迟衡山问万中(zhong)书道：老(lao)先生(sheng)贵(gui)省有(you)个敝友，是(shi)处(chu)州(zhou)人，不知(zhi)老(lao)先(xian)生(sheng)可曾会过？万中书道：处(chu)州最有(you)名的不(bu)过(guo)是马纯(chun)上(shang)先(xian)生，其(qi)余在(zai)学的(de)朋友也还认得(de)几(ji)个，但(dan)不知令友是谁？迟衡(heng)山道：正(zheng)是这马纯上先(xian)生。万中书道(dao)：马二(er)哥(ge)是我同(tong)盟的(de)弟(di)兄，怎么(me)不认得！他(ta)如今(jin)进(jin)京去了，他进了京(jing)，一(yi)定(ding)是(shi)就得手的。武书忙(mang)问道：他至今不(bu)曾中举(ju)，他为甚么进京？万(wan)中书道(dao)：学(xue)道三年任满(man)，保题了他的优(you)行。这(zhe)一进京，倒是个功名的捷(jie)径，所以晓得他(ta)就得手的。施御(yu)史在(zai)旁(pang)道：这些(xie)异路功名，弄来(lai)弄(nong)去始(shi)终有限。有操守的到底要从科甲出身。迟(chi)衡山(shan)道：上年他来(lai)敝地，小弟看他(ta)着实在举业(ye)上(shang)讲究(jiu)的，不想(xiang)这些年还(hai)是个(ge)秀才出身，可见(jian)这举(ju)业二字是个无凭(ping)的(de)。高(gao)翰林道(dao)：迟先生，你这话就差了。我朝(chao)二百年来，只有(you)这一桩事是丝毫(hao)不走的，摩元得元，摩(mo)魁(kui)得魁。那马(ma)纯上讲的(de)举业，只(zhi)算(suan)得(de)些(xie)门面(mian)话，其(qi)实，此中的奥妙(miao)他全然不知。他就做三(san)百年的秀才，考(kao)二百个(ge)案首(shou)。进了大(da)场总是没(mei)用的。武正字道：难道(dao)大场(chang)里(li)同学道是两(liang)样看(kan)法不(bu)成？高翰(han)林(lin)道：怎(zen)么不是两样(yang)！凡学道(dao)考得起的，是大场里(li)再也不(bu)会中(zhong)的；所以小(xiao)弟未曾侥幸(xing)之先，只一心去揣摩(mo)大场，学(xue)道那里时常考个(ge)三(san)等也罢了(le)。万中(zhong)书道：老(lao)先生的(de)元作，敝省的人个(ge)个都揣(chuai)摩烂了(le)。高翰(han)林(lin)道：老先生，‘揣摩’二字，就是这(zhe)举业的(de)金针了。小弟(di)乡试的(de)那三篇拙作，没有一(yi)句话(hua)是杜撰，字字(zi)都是有来历的，所以才得侥(yao)幸(xing)。若是不知道揣(chuai)摩，就是圣人也(ye)是不中的。那马(ma)先(xian)生讲了半生，讲的都是些不中的(de)举业。他要晓得(de)‘揣摩(mo)’二字(zi)，如今也(ye)不知做(zuo)到甚么官了！万中书(shu)道：老先生的话，真是后辈的津梁。但(dan)这(zhe)马(ma)二(er)哥却(que)要算一位饱学，小弟在杨州敝友家(jia)，见他著的(de)《春(chun)秋》，倒也(ye)甚有条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