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51 涩》

【51 涩】

我开始被中央(yang)电视台更(geng)多的导演(yan)注意，走在台里(li)也常常碰见熟(shu)悉的人打(da)招呼。慢(man)慢地我(wo)觉(jiao)得(de)中央电(dian)视台(tai)冷冰冰(bing)的大(da)门变(bian)得亲近了(le)。然而，生(sheng)活上(shang)依然的清(qing)苦和孤(gu)独，时(shi)时让我感到不踏实。在兰州的谭梅，经常托人给我带来各种生活(huo)用品(pin)，北京什么都有(you)，但北京什么都贵。少了我军队上(shang)的收入(ru)，只靠谭梅(mei)自己养(yang)家，已很窘困，还要(yao)在不(bu)多的收(shou)入中(zhong)给我添置演(yan)出服装，这无疑是一笔沉(chen)重开销。演出服都很(hen)贵，而(er)且(qie)只能穿(chuan)一次(ci)，于是我(wo)买衣(yi)服(fu)的时(shi)候(hou)总买(mai)同一色系不同深浅的，这(zhe)样(yang)排列组合着可以多穿几回。有(you)一(yi)次谭梅(mei)的单位发了(le)300块钱的(de)服(fu)装费(fei)，她(ta)兴高(gao)采烈地到商场给我买了一双鞋(xie)、一件(jian)衬衣，回(hui)家的路上(shang)挤公共汽(qi)车，下车前(qian)忽(hu)然(ran)发现(xian)崭(zhan)新的(de)衬衣(yi)不见(jian)了(le)。小(xiao)偷(tou)刚刚下车，大喊，已经没用，眼(yan)巴巴放(fang)走(zou)了小偷。谭梅怕我担心(xin)，只(zhi)是轻描淡写(xie)地讲了(le)这些(xie)事情。但是我却深深(shen)内(nei)疚，丈(zhang)夫(fu)不在身边，一(yi)个柔弱的(de)女性要(yao)支撑(cheng)沉重的家庭需(xu)要怎样的(de)坚强(qiang)!于是(shi)，我又(you)果断作出了一(yi)个人生重大决(jue)定：让谭梅来北京(jing)!贫贱夫妻，同(tong)舟共(gong)济嘛!那(na)个签上不是说了(le)，要(yao)想(xiang)成事，我们就(jiu)得在一起！然而，像(xiang)我这样泥(ni)菩萨(sa)过河自身难保的状(zhuang)态又怎么(me)照顾她?思来想去(qu)，有一个两全的办(ban)法，让谭梅(mei)考(kao)学(xue)!只要(yao)考上北京的大学(xue)，不(bu)但(dan)可以名正言顺(shun)留在北京，而且(qie)还(hai)可以保留(liu)军人的身份和工作，带(dai)薪读(du)书(shu)，这是我们最理想的选(xuan)择。我的想(xiang)法和梅梅一(yi)拍即合，于是她捡起了(le)放下多(duo)年的功课，准备报考解放军艺术学院表(biao)演系。而我也在中央电视台这(zhe)个让(rang)我欢喜让我忧(you)的地方继(ji)续奋斗着。人算不如天(tian)算，原(yuan)以为考学是个人的事情，后来才知(zhi)道军队干部(bu)上学(xue)需(xu)要繁杂(za)的手续，要(yao)有报考的(de)指标，要有团里的批准。当(dang)时，谭梅(mei)是舞蹈演员，军(jun1)艺当年(nian)的舞(wu)蹈专业恰巧(qiao)不招生，只有戏(xi)剧表演(yan)专业招生。谭梅几乎没有考试资格。但是团里有个规矩，只要自己(ji)找到(dao)大学里(li)的(de)老(lao)师(shi)，老师愿意(yi)接(jie)收(shou)并给报名(ming)指标的话，团里便可(ke)以开(kai)绿灯(deng)。解放军艺(yi)术学院在(zai)紫竹院公园附(fu)近。那天早上一冲动，我决定亲自去碰碰运(yun)气。那(na)个时候(hou)想法单纯(chun)，又(you)没有(you)人情(qing)事故(gu)的历练(lian)，就(jiu)凭(ping)着一股傻楞傻楞的(de)劲儿。招生(sheng)季节，很多的人，都(dou)不认识。当(dang)时从(cong)学(xue)校告示上(shang)看(kan)到新一届戏剧表演专(zhuan)业的招生班主任叫(jiao)江命夏，就到(dao)处打听江老(lao)师家(jia)的住处，还(hai)真遇到(dao)一(yi)个(ge)毫无戒心(xin)的传达室(shi)阿姨(yi)，指着院子(zi)里的一(yi)栋楼房说：就那儿(er)！知道地(di)方，我(wo)就真去了。两手空空，甚(shen)至连(lian)点水果都不懂得带。敲(qiao)了敲门，门只开(kai)了一道缝，出来的(de)人不(bu)认识。其实那个时候，江老师是男是女我还不知(zhi)道呢。江老师家里，人特别(bie)多。我(wo)礼貌但(dan)却坦(tan)率地对江(jiang)老师说：江老师，我是兰(lan)州军(jun1)区(qu)战斗(dou)歌舞(wu)团的(de)朱军，我(wo)有(you)重(chong)要的(de)事(shi)情想(xiang)和您单独聊聊。江(jiang)老师惊(jing)讶(ya)地看着(zhe)这(zhe)个愣(leng)头青――后来看陈凯歌导演(yan)的电影(ying)《和你在一起》，琴(qin)童的(de)父(fu)亲领着孩(hai)子冒冒失失地到(dao)俞教授(shou)家(jia)里(li)求(qiu)教，唐(tang)突(tu)而局(ju)促，但是充满了(le)勇气(qi)和真诚，俞教(jiao)授(shou)被打动了，竟然收(shou)下了(le)这个乡下孩子(zi)。当时的我(wo)几(ji)乎经历了电影(ying)中全(quan)部的情节(jie)，江老师疑惑地(di)看了我很(hen)久，把我(wo)领进了他的卧室(shi)，让我坐在(zai)床上，他一(yi)盘腿坐在地毯上(shang)，特(te)别的(de)男人，眼中(zhong)既有好奇又(you)有警惕。你(ni)说吧(ba)！江老(lao)师的语气听上去很(hen)锐(rui)利。我一(yi)口气(qi)介(jie)绍了自(zi)己和谭梅的情况，倾诉了(le)我们(men)的难处。最后(hou)，掏着心窝子说：江老师，和您直说，我和(he)谭梅(mei)就是(shi)希望通(tong)过考(kao)试上学解决(jue)两地分居(ju)的问(wen)题，我们不是求您走后门，就是希(xi)望您给个考试指标，假(jia)如成(cheng)绩(ji)不行(hang)考不上，我们绝(jue)不(bu)会赖着您！话一说(shuo)完，我(wo)就(jiu)准(zhun)备着被(bei)轰出去(qu)。和江老师(shi)素昧平生(sheng)，上来(lai)就冒(mao)昧地提出这么私(si)人的请求(qiu)，我真是很莽撞！江老师(shi)眼睛直视着我(wo)，忽然说道：小(xiao)伙子，你说得都(dou)是真(zhen)的吗(ma)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