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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(zhe)个喧闹(nao)的遍地(di)火光的狂欢季(ji)节很快结束了(le)。狂欢(huan)过后的(de)高密东北乡，进(jin)入(ru)了(le)一个新的凄凉时(shi)代(dai)。在一个秋(qiu)雨(yu)潇潇的上午，一个重炮(pao)连，用十(shi)二(er)辆(liang)大卡车拖着十二门榴(liu)弹大炮，从东南(nan)方向的(de)狭窄土路上，哞哧(chi)哞哧地(di)开进了大栏镇。他们开进村庄(zhuang)时(shi)，哑(ya)巴(ba)正在湿漉漉(lu)的街(jie)道上(shang)孤独地跳跃着。在不久(jiu)前(qian)的(de)跃进(jin)岁(sui)月里，他耗尽了(le)精(jing)力(li)。现在(zai)他精神萎靡。目光阴沉，因(yin)为大(da)量饮酒，那半截结实的身体也(ye)变得(de)臃肿起来。炮兵连的出现，使他的精神一振(zhen)。他不合时宜地从街边悠到街中央，挡住了卡车的去路(lu)。卡(ka)车一辆接着一(yi)辆停下来。车(che)上的士兵都在秋(qiu)雨(yu)中眨(zha)巴(ba)着眼(yan)睛，望着车前(qian)这个(ge)拦挡车辆的怪(guai)人。卡车驾驶(shi)楼(lou)里，跳出(chu)一个腰(yao)挂短枪(qiang)的(de)小军官，他愤怒(nu)地(di)骂着：混蛋(dan)，你是不(bu)是(shi)活够(gou)了(le)?――确实(shi)够玄的(de)，因为道路打(da)滑，哑巴(ba)身体又矮，卡车(che)轮子(zi)又(you)高，他几乎(hu)是从司机视线的死角里跃进了街心。司机感到眼前蹿起一(yi)个黄(huang)影(ying)子，便(bian)一(yi)脚踩住了车(che)闸(zha)，尽(jin)管如(ru)此，卡(ka)车(che)粗大(da)的保险杠(gang)，还(hai)是撞(zhuang)在了哑巴(ba)的(de)方正的大(da)头(tou)上(shang)。他(ta)的头没有(you)出血，但很快(kuai)鼓起了一个鸡蛋(dan)大的(de)紫包。小(xiao)军官还想骂几句，但哑巴(ba)的猛禽般的(de)目光使他的(de)心脏紧缩起(qi)来，随即他便看到了(le)哑巴(ba)破(po)烂的军装前胸上那一(yi)片功劳牌子。他双腿并拢(long)，弯着腰敬了一(yi)个(ge)礼，大声说：首长(zhang)，对不(bu)起，请原(yuan)谅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