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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陷(xian)入(ru)困难境地，一(yi)动就(jiu)跌跤(jiao)，不动就冻死。谁也(ye)不(bu)愿在这里冻死(si)，于(yu)是便(bian)在跌跤中(zhong)开始(shi)失去目标的撤退。山顶上的(de)小(xiao)庙(miao)已变成寒光闪闪的(de)白色，山(shan)腰之上的树木，也变白(bai)了(le)。在那(na)个高(gao)度(du)上(shang)，冻雨(yu)已经变成了雪。人(ren)们不(bu)敢(gan)上山，只(zhi)能在(zai)山脚下迂回。我们(men)在山脚下一棵橡树上，看到了剃头匠(jiang)王超的尸(shi)首，他用(yong)裤(ku)腰带把(ba)自(zi)己悬挂在一(yi)根低(di)垂的(de)树杈上，树杈弯(wan)得像(xiang)弓一(yi)样(yang)，随(sui)时(shi)都有断裂的可能。他的(de)脚尖已经触着(zhe)地面，裤子褪到(dao)了膝盖以(yi)下，那件大(da)夹袄遮掩着(zhe)他的臀，使他(ta)不至于太难(nan)看。我只看了一(yi)眼那张青紫的大脸那吐出(chu)口外(wai)的破(po)布一(yi)样(yang)的舌头，便急忙扭(niu)转头，从此，他(ta)的临终遗容(rong)便经常变成我梦中(zhong)的(de)情(qing)景。无人(ren)去理睬他(ta)。有几个(ge)相貌憨厚的人，在争夺着(zhe)他的(de)那(na)条花被子(zi)和(he)那张狗皮。夺来夺去，便(bian)厮(si)咬(yao)在一起。一个大个子突然哭(ku)叫起来，他的(de)一只招风耳朵，被一个模样(yang)像耗子的小个子咬(yao)掉了。小(xiao)个(ge)子(zi)吐(tu)出(chu)耳轮，吐到手心(xin)里，拿着看(kan)了看，扔还给(gei)大个子，然后抱(bao)起沉(chen)重的(de)被子和(he)狗皮(pi)，脚尖聪(cong)明地(di)点着地，快(kuai)速(su)跳(tiao)跃，防止(zhi)滑跌。他跳到一个老人(ren)身(shen)边，老(lao)人抡(lun)起一(yi)根(gen)支车子的叉棍，在(zai)小个子头上(shang)擂了一下，小个(ge)子便像一(yi)口袋(dai)粮食，歪倒在地(di)上。老人背(bei)靠一棵树，手持叉棍，护卫着(zhe)被子(zi)。有几个不知死的鬼，妄想(xiang)上(shang)来抢被子，但都被老人(ren)轻(qing)轻一击，便跌倒在地。老人(ren)穿着一(yi)件棉袍子，腰里扎着(zhe)一根(gen)粗布带子，带子上(shang)别着(zhe)烟(yan)锅和烟袋。他有一(yi)下(xia)巴白胡子，胡子上结(jie)着冰(bing)渣儿。不怕死的就来吧(ba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