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7五月天天》

【97五月天天】

进(jin)入原(yuan)野之后，马车(che)骤然(ran)加快了速度。赶车的老山雀鞭打(da)着梢(shao)马，连(lian)瘸(que)了腿的那匹也不(bu)放过。道路崎(qi)岖不(bu)平，马车颠(dian)簸得很厉害，车上(shang)的(de)尸首散发(fa)出(chu)臭味(wei)，车厢的(de)板(ban)缝里，渗出了液体。哭声完全(quan)停止(zhi)，死难者家属(shu)都用衣袖掩住嘴巴(ba)和鼻孔。司马(ma)亭带着他的(de)随(sui)从(cong)，从我们身(shen)边挤过去，跑到了马车的(de)前头(tou)。他们都(dou)弯着腰(yao)向前(qian)疾跑，把(ba)我们(men)和马车甩在后边(bian)，把熏死(si)人的气(qi)味甩在后(hou)边。十几(ji)条(tiao)疯狗吠叫着，在道路(lu)两边的麦田里(li)耸(song)跳。它们(men)的身(shen)体在(zai)麦浪中起伏，忽隐(yin)忽现(xian)，宛若海浪(lang)中的豹子。今天是乌鸦和老鹰的盛大节日。高密东北乡宽(kuan)广地盘(pan)上的乌鸦全部到齐，像一团黑云(yun)悬在马车上空，它们呼啦(la)呼啦地(di)上下(xia)翻飞(fei)，发出兴奋的(de)尖叫(jiao)，排成各(ge)种队形(xing)，不断(duan)地往下俯冲。成熟的(de)老乌(wu)鸦用坚硬的喙(hui)啄(zhuo)击(ji)着死难者的眼睛；缺乏经验的年轻乌鸦则啄(zhuo)击死者的脑门，发(fa)出(chu)笃(du)笃的响声。老山雀用(yong)鞭(bian)抽打它们(men)，每(mei)鞭都(dou)不(bu)落空(kong)。有几只乌鸦跌下去，被车轮碾(nian)成肉(rou)酱。大概有七(qi)八只(zhi)苍(cang)鹰，在极高(gao)的空中翱翔(xiang)。复杂(za)的气流(liu)逼得它(ta)们有时飞(fei)得(de)比(bi)乌鸦还要(yao)低。苍鹰对(dui)尸(shi)首也有兴趣(qu)，它(ta)们也是噬(shi)腐者，但它们不与乌鸦合流(liu)，保持着虚伪的(de)高傲态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