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成夜夜草》

【人成夜夜草】

担架队络绎不绝(jue)，好像永(yong)远没有尽头。我们尽量地(di)靠(kao)近路边，生怕妨碍(ai)了他们前(qian)进。后(hou)来，他们终于过完了(le)，覆(fu)盖着冰雪的洁白道路，被(bei)踩(cai)得一塌糊涂，融化的(de)雪变(bian)成(cheng)污浊的水(shui)和(he)泥，没(mei)融化(hua)的雪上，滴了(le)一(yi)片(pian)片(pian)鲜血(xue)，血(xue)把雪(xue)烫(tang)得像溃(kui)烂的肌肤，触目(mu)惊心。心紧(jin)缩(suo)成一团，鼻腔里(li)全是融雪的味道和(he)人血(xue)的味道。还有(you)汗的酸与(yu)臭。我们战战兢兢地(di)上(shang)了(le)路，连因(yin)为戴上了军帽(mao)而趾(zhi)高气(qi)扬(yang)过(guo)一阵子(zi)的奶山羊也觳觫(su)起来，那模佯(yang)活(huo)像(xiang)一(yi)个被吓破了苦胆(dan)的新兵。逃(tao)难(nan)的人在路上徘徊踌躇(chu)，进退两难(nan)，毫无(wu)疑(yi)问(wen)，前边就(jiu)是大战场，顺着路(lu)西南(nan)行(hang)，就等于奔(ben)赴(fu)战场，进入枪林和弹雨(yu)，而枪子是不长眼的，炮弹是(shi)不讲(jiang)客(ke)气的，所(suo)有的兵都是老虎下山不吃素食。人们(men)用眼神互相探询着，谁也不会给对方答案。母亲不看(kan)任何人，推着(zhe)车子，坚(jian)决地往前走。我(wo)回头看(kan)到，那些难民(min)，有的(de)折回头往东(dong)北，有的则(ze)尾随着我们(men)而(er)来(la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