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欧美XXV》

【欧美XXV】

住在文化部招待所非(fei)常不方(fang)便。北京之大，出乎想像，到中央电视台要坐(zuo)一(yi)个多(duo)小时的公共汽车，而且没有(you)直(zhi)达车，倒(dao)车就要倒(dao)好几(ji)回。我已(yi)囊中羞涩，不可能像(xiang)头(tou)一天似(si)的那么(me)奢(she)侈地(di)打(da)车了(le)。向大妈问清(qing)了路线(xian)，第二天一早，我(wo)穿(chuan)了(le)一(yi)件干净便装，又辗转来到了中央电(dian)视台。当时中华(hua)世(shi)纪(ji)坛(tan)的(de)位(wei)置是(shi)一个公共汽车总(zong)站，从那儿下车后，到中央台东门。来到中央(yang)台东门口，武警森严(yan)地(di)把守着大(da)门，传达室的窗台上依旧放着几部分机电话，直拨6850之后的四位(wei)数字就(jiu)可(ke)以(yi)。于是(shi)，我(wo)又开始(shi)拨打高立民的电话，经过了很(hen)长时间的等待后，依(yi)旧(jiu)无人接(jie)听。于是不(bu)厌(yan)其烦地拨打和等侯。从中(zhong)午一直到下午四(si)点多，简(jian)单的四(si)位数字打了整整(zheng)半天，这(zhe)个(ge)号码我一辈(bei)子(zi)都忘不(bu)了。到(dao)了很(hen)晚的时候才听别人说，因为(wei)春(chun)节假(jia)期(qi)还(hai)没有完全过完(wan)，多(duo)数部(bu)门都没有上(shang)班(ban)，只有(you)新(xin)闻部以及有晚会(hui)任务的(de)部(bu)门(men)在(zai)值(zhi)班，其余(yu)的还(hai)在享受大假。估计高(gao)立民他们也是这种情况。第(di)一天就这(zhe)样无(wu)功(gong)而返，回(hui)去的路(lu)上(shang)又随便吃(chi)了碗面条。整整一天，除(chu)了问(wen)路，我竟然一句话(hua)都(dou)没有说！是啊！跟(gen)谁说？说什么？没有朋友(you)，更没(mei)有亲人，又舍不得(de)打长途电话回家(jia)。在兰州(zhou)我虽然也是(shi)一个无名(ming)小(xiao)辈，但是从(cong)来(lai)没(mei)有感觉到孤独。人在一个没有亲(qin)情(qing)环(huan)境中的寂寞，是一种无法排遣的煎熬！回到地(di)下旅馆(guan)，倒头(tou)便睡。同屋的画(hua)家也是寻梦未归，半(ban)夜(ye)听到他们回来的(de)脚步，疲(pi)惫而沉重，尽管没有交流，但我知道他(ta)们(men)也许遭遇(yu)了这个(ge)城市同样的冷遇，现在知道那种感觉就叫郁闷(men)。第二天，依然是同样的程序(xu)，依(yi)旧(jiu)是无(wu)人接听的电话，我开始(shi)不奢望什么了。想想自己也挺莽撞的，为什么(me)不在兰州联系好了再(zai)来？为(wei)什(shi)么(me)不(bu)先确认人家上班的(de)时(shi)间？看来光是鲁(lu)莽(mang)和激情(qing)远远不够，还(hai)要得(de)要领才(cai)对。传达室的(de)阿姨对我的(de)到(dao)来熟视无(wu)睹，也许(xu)这(zhe)样的人她们(men)见得太多(duo)，早已见怪(guai)不怪。晚(wan)上仍(reng)旧回(hui)到(dao)地下，仍旧到那(na)个面(mian)馆(guan)吃(chi)面。其(qi)实(shi)中(zhong)央电(dian)视台到(dao)文化部之(zhi)间的这段路(lu)，要(yao)经过(guo)繁华美(mei)丽的长安(an)街、天安门，可以看到(dao)北京(jing)最令人心动(dong)的(de)夜景(jing)，我在(zai)黑(hei)暗的心情(qing)包裹之(zhi)下，哪能看(kan)到(dao)亮丽(li)的景(jing)致(zhi)?当(dang)时中央电视台对我来说就是北京的全(quan)部。这一天显然(ran)对周围的(de)环境(jing)熟悉了一些，我(wo)安慰自己(ji)：碰壁的(de)主要(yao)原因是(shi)没有经(jing)验，没(mei)有找到要(yao)找的人，一旦电(dian)话打通，就会一(yi)通百通。黑夜(ye)过(guo)去，就(jiu)是早晨我这(zhe)样开导自己第三(san)天(tian)依然(ran)执行旧的程序。早上，和我同屋的那(na)个画家退房走(zou)了，临走(zou)的时(shi)候还(hai)向我道了声再(zai)见。真(zhen)不知道(dao)他(ta)遭(zao)遇到什(shi)么，而(er)今又在何(he)方？也许已经如(ru)愿以(yi)偿地在巴黎开画展(zhan)了(le)?也许他不会想到(dao)当(dang)年那个(ge)天天(tian)上(shang)电视台找人的小(xiao)伙(huo)子已经是观众熟(shu)悉的主(zhu)持(chi)人了吧(ba)？青春岁(sui)月(yue)的那种执(zhi)着追求是令人终生(sheng)难忘的。真是(shi)天道(dao)酬勤。第(di)三(san)天我竟然(ran)打通了杨(yang)澜的电(dian)话。当电话(hua)忽然有(you)人接听的(de)时(shi)候，我(wo)的心都(dou)快蹦出(chu)来(lai)了，声音非常熟悉，是杨(yang)澜!杨(yang)澜，你好！我(wo)是兰(lan)州(zhou)的朱(zhu)军。啊，你好。她竟然(ran)记得(de)我(wo)。我来北京了，我在(zai)中央电(dian)视台的(de)东门(men)，你能接(jie)我进门吗？对不起，我不(bu)在(zai)台里，我在(zai)外地呀！顿(dun)了两(liang)秒钟(zhong)，杨澜问我：你住(zhu)哪里呀(ya)？文化部招(zhao)待所。怎么住那么远(yuan)呀！那(na)边有招待所(suo)吗？干脆你住(zhu)燕京饭店(dian)吧，梅(mei)地亚(ya)太贵了(le)，我(wo)在外地(di)不(bu)方便，等我(wo)回来咱们(men)再联系吧。好啊，谢谢！我急(ji)忙(mang)道谢(xie)，我是挺(ting)虚(xu)荣的人，绝对不想给人添麻烦。不(bu)管怎么(me)，杨澜给了(le)我一条切实的建议，我还是很感激(ji)的。我一生都会(hui)记住，把(ba)我领进中央(yang)电视(shi)台大门的，竟然(ran)是一个我(wo)至今(jin)都(dou)不认(ren)识的(de)陌(mo)生女(nv)孩高立民(min)的电话(hua)还是(shi)没有(you)打(da)通，反正(zheng)也没事，到燕京(jing)饭店看看吧。杨澜提到的梅(mei)地亚宾馆在中央台(tai)北(bei)边，当时显得(de)特别气派(pai)，听(ting)说台(tai)里重要的嘉宾都住在那里，这个宾(bin)馆几乎(hu)和(he)中央(yang)电视台齐(qi)名(ming)。而燕京饭(fan)店也属(shu)于老(lao)字号，离中央台步行20分钟可(ke)以到(dao)，就在长安街的边上(shang)。但(dan)是一走(zou)进大(da)堂我立刻(ke)后(hou)悔(hui)了，这样金碧辉煌的地(di)方我断(duan)定根本没有能(neng)力消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