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9日逼》

【999日逼】

住(zhu)在(zai)文化部招待(dai)所(suo)非常(chang)不(bu)方便。北京(jing)之(zhi)大，出乎想(xiang)像，到(dao)中央电(dian)视台要坐(zuo)一(yi)个(ge)多小时(shi)的公(gong)共汽车，而且(qie)没有(you)直达(da)车，倒车就要(yao)倒好几回(hui)。我已(yi)囊中羞(xiu)涩，不(bu)可能像头一天似的那么(me)奢侈地(di)打(da)车了。向大妈问清了路(lu)线，第(di)二(er)天一早(zao)，我穿了一(yi)件干净便装，又辗转来到了中央电(dian)视台。当时中(zhong)华(hua)世纪坛的位置(zhi)是一(yi)个公(gong)共汽(qi)车总站，从那儿(er)下(xia)车(che)后(hou)，到(dao)中央台(tai)东门(men)。来到中央台东门口(kou)，武警森严(yan)地(di)把(ba)守着大门，传达室(shi)的窗台上依旧放着几部分机电话(hua)，直拨6850之后的四位数字就可(ke)以。于是(shi)，我(wo)又开始(shi)拨打高立民的电话，经(jing)过(guo)了(le)很(hen)长(zhang)时间的等待后，依旧无人接听(ting)。于是不厌其(qi)烦地(di)拨打和等(deng)侯。从中午一直到下午四点多，简单(dan)的四位数字打(da)了整整半天(tian)，这个号码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到了很晚(wan)的时候才听别人说，因为春节假期还没(mei)有完全过完，多数部(bu)门都(dou)没有上班，只有新闻部以及有(you)晚会任(ren)务的部门在值班，其余的还在享受(shou)大假。估计高立民(min)他们也是这种情况(kuang)。第一天(tian)就这样无功而(er)返，回(hui)去的(de)路上(shang)又随便(bian)吃了(le)碗面条。整整一天，除了问路，我竟然一句话都(dou)没有说！是啊！跟谁说？说什(shi)么？没(mei)有朋友，更没有亲(qin)人(ren)，又舍不(bu)得打(da)长途(tu)电(dian)话(hua)回家。在(zai)兰州我虽(sui)然(ran)也是一个无(wu)名小(xiao)辈，但是从(cong)来(lai)没有感(gan)觉到孤独。人(ren)在一个没有亲情环境中的(de)寂寞(mo)，是一种无(wu)法(fa)排遣的(de)煎(jian)熬！回到地下旅馆，倒(dao)头便睡。同屋的画(hua)家也是寻梦未(wei)归，半夜(ye)听到他们回(hui)来的脚(jiao)步，疲惫而沉重，尽管没有交流(liu)，但(dan)我知(zhi)道他(ta)们也许遭遇(yu)了这(zhe)个城市同样的(de)冷遇，现在(zai)知道那种感觉就叫郁闷。第二天，依(yi)然是同样的程序，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电话(hua)，我开(kai)始不(bu)奢望什么了。想想自己也挺莽(mang)撞的，为(wei)什么(me)不(bu)在兰州(zhou)联系(xi)好了(le)再来？为什么(me)不先确(que)认人家上班的时(shi)间(jian)？看来光是鲁(lu)莽和(he)激(ji)情远远(yuan)不够，还要得(de)要领(ling)才对(dui)。传达室的(de)阿姨对我的(de)到来熟视无(wu)睹，也许这样的(de)人她(ta)们见得太多，早已见怪不怪。晚上仍旧(jiu)回到地下，仍旧(jiu)到那个面馆吃面。其实中央电(dian)视(shi)台到(dao)文化部之间的这段(duan)路，要经(jing)过(guo)繁华(hua)美丽的(de)长安街、天安门，可以看到北京最令人心动(dong)的夜景，我在黑暗的心情包裹(guo)之下，哪(na)能看(kan)到亮丽的景(jing)致?当时中(zhong)央电视台(tai)对(dui)我(wo)来说就是北京的全部(bu)。这一天显(xian)然(ran)对周围(wei)的环境熟悉了一些，我安慰自己：碰(peng)壁(bi)的主(zhu)要原因是没有经验，没有(you)找到(dao)要找的(de)人，一(yi)旦电(dian)话(hua)打通，就(jiu)会(hui)一(yi)通(tong)百(bai)通。黑夜过去，就是(shi)早(zao)晨(chen)我这(zhe)样开导自己(ji)第三(san)天依然(ran)执行(hang)旧的(de)程(cheng)序。早(zao)上，和我(wo)同(tong)屋的那个画家(jia)退房走了，临走的时候(hou)还向我(wo)道(dao)了声(sheng)再见。真不知(zhi)道他遭(zao)遇到(dao)什么(me)，而今又在何方(fang)？也许已经(jing)如愿以(yi)偿地在(zai)巴(ba)黎开(kai)画(hua)展了?也许(xu)他不会想到(dao)当(dang)年那个(ge)天天(tian)上电视台找人的小(xiao)伙子已经是观众熟悉(xi)的主(zhu)持(chi)人(ren)了吧？青春岁月的(de)那种执(zhi)着(zhe)追(zhui)求(qiu)是(shi)令人终生难(nan)忘(wang)的(de)。真是天(tian)道酬勤。第(di)三(san)天我(wo)竟(jing)然(ran)打通了杨澜的(de)电话。当(dang)电话忽然有人接听的时候，我的心都快(kuai)蹦出来了，声音(yin)非(fei)常熟悉，是杨澜(lan)!杨澜，你好(hao)！我是兰州的朱(zhu)军(jun1)。啊，你好。她竟然记得(de)我。我来北京了(le)，我在中央(yang)电(dian)视台的东(dong)门，你(ni)能接我进门(men)吗？对不起，我(wo)不在台(tai)里，我在外地呀！顿了两秒钟，杨澜(lan)问(wen)我：你(ni)住哪里呀？文化部招待所。怎(zen)么住(zhu)那(na)么远呀！那边(bian)有(you)招待所吗？干脆你住燕京饭店吧，梅地(di)亚太贵了，我(wo)在外地(di)不(bu)方便，等我回(hui)来咱们(men)再联(lian)系吧。好啊，谢(xie)谢！我急(ji)忙道谢，我(wo)是挺虚荣的人，绝对(dui)不想(xiang)给人添麻烦。不管(guan)怎(zen)么，杨(yang)澜(lan)给(gei)了(le)我(wo)一条切实的建(jian)议，我还是很感激的。我一生都会(hui)记住(zhu)，把我领进(jin)中央电视台大门(men)的，竟然(ran)是一个我至今(jin)都(dou)不认识的(de)陌生(sheng)女孩高立民(min)的电话还是没有(you)打通，反(fan)正也没(mei)事，到燕京(jing)饭店(dian)看看(kan)吧。杨澜(lan)提(ti)到(dao)的梅地亚宾馆(guan)在中央台北边，当时显(xian)得(de)特别气派，听(ting)说台里(li)重要的嘉宾都住在那里，这个(ge)宾(bin)馆几乎(hu)和中央电视台(tai)齐名。而燕京饭店(dian)也属于老字号(hao)，离中央台步(bu)行(hang)20分(fen)钟(zhong)可以(yi)到，就(jiu)在(zai)长安街(jie)的(de)边上(shang)。但(dan)是一走进大堂(tang)我立(li)刻后(hou)悔了，这样金(jin)碧(bi)辉煌的地方我断定根本没有能力消(xiao)费(fe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