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精华一二三》

【99精华一二三】

白鹿村(cun)出现(xian)了头一个死得绝门倒户的家庭，使恐(kong)怖(bu)的气(qi)氛愈(yu)加浓重。这是百姓(xing)里的一个(ge)六口(kou)人家，最(zui)后死掉(diao)的是这(zhe)个家庭(ting)的内当家(jia)，她和(he)老(lao)阿公一(yi)起(qi)埋葬(zang)了丈(zhang)夫，接(jie)着她(ta)和哑巴弟(di)弟埋葬了(le)老阿公，又埋葬了已经订(ding)亲(qin)许(xu)人的女儿，随之又埋葬了小(xiao)儿子(zi)，最后(hou)由她单独张罗邀来本族的弟兄为(wei)哑(ya)弟(di)弟(di)垒墓送葬(zang)。埋(mai)葬毕哑巴弟(di)弟那天(tian)晚(wan)上，她一个人(ren)躺在四壁(bi)皆(jie)空的屋内的火炕(kang)上疲(pi)惫憔悴默然无语，第二(er)天(tian)天(tian)亮以(yi)后再(zai)没有醒来……人们惊奇地了发(fa)现，人原来什(shi)么病不(bu)生也是可以死掉的。人(ren)们悄(qiao)悄算(suan)计(ji)的已经不是谁(shui)家死过(guo)人(ren)，而是还(hai)有谁家没有(you)死过人。一(yi)个(ge)人也没有死过的完好家庭逐日(ri)缩减。减少(shao)到只剩下鹿子(zi)霖和白嘉(jia)轩两家的(de)时候，人(ren)们(men)不禁窃窃私议(yi)，是祖荫厚实(shi)的财东(dong)人旺家盛，瘟神难以入身奈何(he)不得呢？还是瘟(wen)神也袒护(hu)有钱的(de)人家(jia)？直到白嘉(jia)轩的女人仙(xian)草也开始两头放花，这(zhe)些不无忌妒的议(yi)论才渐次消失。在鹿(lu)惠氏的葬(zang)仪(yi)时，尚如往常(chang)一样保持着族长宽厚(hou)慈爱的(de)情绪，精心地帮助鹿三料理这(zhe)件不(bu)幸(xing)的丧事；而当他(ta)随后确认鹿(lu)惠氏开了这场瘟疫设先头的时候，恐惧便与日(ri)俱增。白嘉轩(xuan)显得少(shao)见的恐慌(huang)无主，跑去请(qing)教冷(leng)先(xian)生：我(wo)的冷大哥！真的(de)就没(mei)有方子治(zhi)咧(lie)？冷先生说：凡是(shi)病(bing)，没有(you)治不了的，都有(you)方子可治(zhi)。白嘉轩瞪着有(you)点(dian)惊(jing)慌的眼睛问：那你怎(zen)么(me)连(lian)一个放花的人都止不住呢？冷先生做出客观的神态说(shuo)：看去(qu)这(zhe)不是病，是一股(gu)邪气，是(shi)一声(sheng)场数。药方子只能治病，可不能驱邪。白嘉(jia)轩点点(dian)头说：我这(zhe)几天也想到这(zhe)话……可(ke)咋(za)办(ban)呢？等(deng)着死？冷先生说：方子还(hai)是有嘛(ma)！得(de)辟(pi)邪。说(shuo)着(zhe)抽出(chu)毛笔，在麻纸上写(xie)了大大(da)的一(yi)个桃(tao)字(zi)，停顿(dun)一下又写(xie)了一个艾字(zi)。白(bai)嘉轩(xuan)当晚(wan)回到家，就(jiu)叫鹿(lu)三和孝武带(dai)上斧头和独轮木车，到(dao)村子北边的桃园里(li)去砍(kan)下一捆桃(tao)树枝儿，给(gei)街(jie)门(men)外齐刷刷扎(zha)下一排桃木桩，又在街门口的两(liang)个(ge)青(qing)石门墩根下各(ge)扎下一(yi)根，门楼上嵌着耕读传(chuan)家匾(bian)额的(de)地方(fang)也横绑下(xia)一(yi)根桃(tao)木棍子，两(liang)扇大(da)门上吊(diao)着一捆艾枝儿(er)，后(hou)门(men)外(wai)和医院至(zhi)每一个小房(fang)门的门坎下也(ye)都扎进桃木(mu)橛子，心里顿然觉得妥多(duo)了。村(cun)里人(ren)发现了(le)白嘉(jia)轩行(hang)为举措(cuo)，纷(fen)纷提着斧头走(zou)进(jin)桃园，各家的(de)桃园很快(kuai)被斧削成光秃秃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