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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个奇异的梦后十几年不(bu)到二十年的一个春天(tian)，五个穿四兜(dou)制服(fu)的干部和一(yi)个(ge)穿灰色军装的军(jun1)人来到白鹿(lu)村，寻(xun)向(xiang)白(bai)灵的(de)家。村人把(ba)那六个(ge)人(ren)引导到白嘉轩门口，指着那个(ge)在台阶上晒太阳像狗一样蜷弯着腰的老人说：这是(shi)白(bai)灵她爸。六个人(ren)连接(jie)和(he)老汉握手。白(bai)嘉轩(xuan)很不习惯握手拉胳膊(bo)的(de)亲昵动作，甚至(zhi)有点(dian)反感地说：要(yao)说(shuo)啥要问啥(sha)尽管说(shuo)尽管问，捏(nie)我老汉的鸡爪子做(zuo)啥？六个人(ren)中(zhong)的一(yi)个(ge)说：老人(ren)家，我给你说件(jian)使你老(lao)伤心的(de)事(shi)，你可得挺住──白嘉轩不屑(xie)地笑笑(xiao)：你们小(xiao)瞧老汉了！那(na)人就(jiu)说：白灵同志牺牲了……白嘉轩(xuan)噢了(le)一(yi)声，微微(wei)扬起脱光(guang)了头发的脑袋，用保剩(sheng)下一(yi)只明(ming)亮的眼睛瞅(chou)着(zhe)蓝天上的(de)太阳没有说话，有关女(nv)儿白灵(ling)的记忆开(kai)始复活(huo)。那人从(cong)提包里取出一(yi)块(kuai)黄地上(shang)刻(ke)着革命烈士红(hong)字的牌子(zi)交给他，他(ta)接到(dao)手(shou)里看(kan)了看，依然没有说话(hua)。那(na)六个人在(zai)他面前站成一(yi)排，向(xiang)他行鞠躬(gong)礼(li)。白嘉(jia)轩这时才问：灵灵(ling)怎么死的(de)？六个(ge)人商(shang)量好了似(si)的，全都不说死亡(wang)的具体情况(kuang)，只(zhi)是笼统地说共产(chan)党(dang)领导劳苦大众进(jin)行革命牺牲的(de)先(xian)烈成(cheng)千(qian)上万，赞(zan)扬白(bai)灵(ling)是(shi)个(ge)忠(zhong)诚于党忠诚于人民的好(hao)同志。白嘉轩接着又问死亡的具(ju)体时(shi)间(jian)。军人还是笼(long)统地说：十(shi)二月。白嘉(jia)轩问(wen)：你拿庄稼人的历法说。军人抱(bao)歉地笑(xiao)着(zhe)：拿农(nong)历说大概在十一月……白(bai)嘉轩(xuan)突然把靠在腿旁的拐杖(zhang)提(ti)起来(lai)，往(wang)地上一(yi)拄，斩钉截铁地(di)说：阴(yin)历十一月初七！六个人(ren)惊讶(ya)地面面(mian)相觑(qu)，问(wen)他怎么知道的？白(bai)嘉轩以不(bu)可(ke)动摇(yao)的(de)固执和(he)自(zi)豪大声说：我灵灵(ling)死(si)时给我托(tuo)梦哩……世上只有亲(qin)骨肉才(cai)是真的……啊(a)嗨嗨(hei)嗨……浑身猛(meng)烈颤(chan)抖着哭出声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