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60伊人》

【960伊人】

许志(zhi)师重(chong)重地摔开我，须势(shi)推了一把，我一个趔趄，正(zheng)好被推(tui)到(dao)拉开了一道大缝的舞台(tai)中央(yang)演出(chu)结(jie)束(shu)之后，我狼狈地从(cong)灯光(guang)槽中(zhong)下(xia)来，别人沉(chen)浸在演(yan)出的(de)兴奋中(zhong)，我却依然无所事事地(di)闲着(zhe)。许老师在(zai)处(chu)理完(wan)演出的善后事宜后(hou)，大家纷纷回房间睡觉，他又将(jiang)我悄(qiao)悄地叫到他(ta)的宿(xiu)舍，对(dui)我说：明天大部队回兰州，我带着小分队(dui)下(xia)部队。看(kan)得出来，许老师似(si)乎有什么(me)话(hua)想对(dui)我说。沉默(mo)了很久，许老师忽(hu)然说(shuo)：朱军(jun1)，在‘兰(lan)战’歌舞(wu)是主(zhu)体，曲艺(yi)永远是‘第(di)三世界’，只能填补空(kong)白，当初是我建议你来的，希望(wang)你会有大(da)的(de)发展，现在看来还得想更好的(de)办法。我(wo)今天发现了一(yi)点，我忽然觉(jiao)得你的形(xing)象个头(tou)说话的感觉，挺(ting)适(shi)合(he)当主持(chi)人的，你(ni)敢不敢(gan)？你有(you)没有什么兴趣？主持人？不就是演出(chu)开始之前的报幕员，敢当然敢(gan)，但是(shi)当报幕员有什么意思(si)吗?但(dan)是想想(xiang)又觉得(de)至少(shao)比(bi)打追光要(yao)好，我实在不甘心只(zhi)当个(ge)打灯的(de)。再说，如果我除(chu)了相声、打(da)追光，还(hai)能当(dang)主(zhu)持人，好歹也算(suan)一专多能。于是二话(hua)没说，满口答应。主持(chi)人(ren)当(dang)时在我心目(mu)中(zhong)就是一个业余(yu)职(zhi)务(wu)，只要口(kou)齿清晰，长得大方，谁(shui)都能当。只(zhi)是主持(chi)人的头衔，比报(bao)幕员上档次，多少能满足些虚荣心。假如不是(shi)许(xu)老(lao)师(shi)那(na)天(tian)特意(yi)提(ti)起，我可能这辈(bei)子都不(bu)会(hui)想(xiang)到(dao)我(wo)与主持人会有(you)什么瓜葛(ge)，也许我(wo)会(hui)成(cheng)为(wei)一(yi)个唱歌(ge)的演员，或者干脆(cui)离开兰战重(chong)新谋生(sheng)。然而，这个当时看(kan)起(qi)来很(hen)简单(dan)的(de)一项工作无意中(zhong)成(cheng)就了我(wo)终(zhong)身的事业。第二天，演(yan)出的大(da)部队(dui)回兰(lan)州(zhou)了(le)，我们团那时的(de)主持人叫(jiao)王广訇，也是个相(xiang)声演员，每次节目都由(you)他来(lai)主(zhu)持(chi)，这次由于工作(zuo)的安(an)排，他(ta)跟着(zhe)大部(bu)队回去了，于(yu)是(shi)小分队演出的主持人就成了我。下部(bu)队的头一站是位于南疆托克迅(xun)的汽车二团，虽说是小分队演出也有一定的规(gui)模，有舞台、有(you)大幕，我将(jiang)写好的串联词反(fan)复背诵，把(ba)节目单卷成一个(ge)卷拿(na)在手里，背(bei)着手来回溜(liu)达。离开演的时间(jian)越来(lai)越近，我偷偷地从大幕里边向(xiang)下望去，战士们坐(zuo)了(le)一大片，正(zheng)兴高采烈地(di)一边(bian)拉歌一边等(deng)待着(zhe)演出开始。忽然间，我(wo)出了(le)一(yi)身(shen)冷(leng)汗，心跳(tiao)加速，一下傻在那里，像是产生了幻觉一样，什么(me)都(dou)听(ting)不见了(le)。奇怪!也上过台(tai)，也(ye)无数次面对过(guo)观众(zhong)，这次为什(shi)么紧张(zhang)成这个样？也许是(shi)事前低估了主持节目的难度？没(mei)有(you)认真(zhen)准备？不(bu)对(dui)呀，我自己(ji)写的串联(lian)词，背得滚瓜烂熟，再(zai)回忆一遍，糟糕(gao)！怎么(me)几(ji)乎全(quan)忘了？忽然而至(zhi)的(de)紧张让我慌乱起来，一切经(jing)验瞬间消(xiao)失得无(wu)影无踪，我后悔(hui)事先没有和(he)老主(zhu)持人(ren)好好交流(liu)一下，后(hou)悔自己草(cao)率地(di)决(jue)定如此重大的事情(qing)。正在我紧(jin)张得一(yi)塌糊涂的时候(hou)，剧(ju)场里的电铃一声巨响(xiang)，许老师(shi)带(dai)着人站(zhan)在大(da)幕遮掩(yan)下的(de)舞台正中间(jian)，轻声地问我：怎么(me)样？准(zhun)备好(hao)了就开始了。我看着(zhe)许老师，紧(jin)张得脸上直抽搐(chu)，忽(hu)然抓着许老师的胳膊，央(yang)求着说：许老(lao)师，我觉得我不(bu)行(hang)！许老师一把甩(shuai)开我，瞪着眼睛(jing)，冲(chong)着(zhe)我(wo)就嚷(rang)：到(dao)这个(ge)时(shi)候了，你敢说你不行，不行也得上(shang)！口气不容(rong)质疑，毫无商量余地。我(wo)没有任何退路，只有(you)孤注一(yi)掷(zhi)。说完，许老师(shi)和另外一个拉幕的(de)战士一左一右往台边上(shang)走(zou)，我(wo)下(xia)意识(shi)地(di)抓(zhua)着(zhe)许老师的衣(yi)服，皱着(zhe)眉，一脸(lian)痛苦，喉咙里(li)嘟囔着(zhe)：别，等会儿――等?!等什么!铃声就是命(ming)令(ling)!下(xia)面那(na)么多战士等(deng)着开演呢!许老(lao)师上来了(le)一股(gu)子倔劲，重重地摔开(kai)我，抬起手顺势推了(le)一把，我一个趔(lie)趄，正好被推(tui)到拉(la)开(kai)了一(yi)道(dao)大(da)缝的舞(wu)台(tai)正中央。一时间掌(zhang)声轰(hong)鸣，充溢着我的耳(er)鼓，我的脑(nao)袋(dai)嗡(weng)地一下(xia)大了(le)，不知(zhi)如(ru)何是好，冲着台下深深地(di)弯(wan)下腰(yao)，像(xiang)是真诚地(di)给战(zhan)士们鞠躬，又久久地(di)慢慢(man)地深情地站起来(lai)。战士们见主持人如此谦诚，又(you)是一(yi)阵热烈掌声，于是我借机(ji)又是深(shen)深(shen)的一躬，原来是想借(jie)这(zhe)一上一下的时间(jian)，缓冲一下紧张情绪(xu)，再抓紧想想台词，没(mei)想(xiang)到等我再次慢慢抬(tai)起头(tou)的(de)时候(hou)，原(yuan)来(lai)背(bei)好的(de)台词全飞(fei)到了九(jiu)霄云(yun)外，只记得说了(le)一(yi)句：亲爱的战友们，大(da)家好，我们(men)兰州军区(qu)战斗歌舞团带着(zhe)军区首长的关怀和深(shen)切的(de)慰问，来到这(zhe)里为(wei)大家(jia)献上精彩的(de)节目，下面演出(chu)正(zheng)式开始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