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(zao)晨(chen),金波去县(xian)贸易(yi)经理(li)部找(zhao)了他(ta)父亲认(ren)识的一个(ge)司机(ji),少平(ping)就(jiu)和父亲坐顺车(che)回了双水村……孙少平回到(dao)村子的第二天,就跟一(yi)队的人上山锄(chu)地去了。尽(jin)管他生长在农村,也(ye)常(chang)劳动(dong),但这大(da)伏天在(zai)山里苦熬(ao)一天,骨头都快(kuai)散架了。晚(wan)上他累(lei)得只喝两碗(wan)稀饭,就去金家(jia)圪崂那边睡觉去了。当然(ran),在去金波家之前,他都要(yao)顺路去(qu)学校一趟(tang),在(zai)本村(cun)教师金成的办公(gong)室(shi)里把当天的报纸(zhi)一张不剩(sheng)地看完。看完(wan)报(bao)纸(zhi)后,他(ta)就得赶紧(jin)去睡觉(jiao),因为第二天天不明就要出山。在睡觉之(zhi)前,金波(bo)他妈通常都(dou)给他(ta)枕(zhen)头(tou)边放一点(dian)烙饼或者白馍。金秀也(ye)象对她哥金波一样,见他(ta)来时,还(hai)给他打一盆热水(shui),让(rang)他泡一下(xia)脚再上(shang)床,说这样解(jie)乏(fa)……在这段日子里,严重(chong)的(de)干(gan)旱(han)已经(jing)把(ba)庄稼(jia)人的心(xin)都(dou)烤焦了。太(tai)阳象火盆一(yi)样高悬(xuan)在空中,山上的(de)庄稼(jia)叶子都快晒干了,所有(you)的绿颜色都开(kai)始变灰,阳坡(po)上有(you)的庄稼甚至已经枯黄了。庄稼人出于习惯和本能,依然在这些毫无(wu)收获指望(wang)的(de)土地(di)上(shang)辛勤(qin)地(di)劳作着,抚哺这些快要死亡(wang)的(de)、用他(ta)们的血汗浇灌(guan)起(qi)来的生命。整个村子已经(jing)失去了生气,任何人(ren)的脸上都再也(ye)看不出一丝的笑容(rong)来了(le)。到处都能听(ting)到庄稼人的叹息(xi),听(ting)见他们忧愁(chou)地谈论今冬和明(ming)年的生(sheng)计(ji)……现在,只有川道里那(na)点有限(xian)的水浇地,庄稼还保持着(zhe)一些鲜活。这是因为(wei)入伏后曾用抽(chou)水机浇灌(guan)了一(yi)次的(de)缘故(gu)。但是(shi),这点(dian)全村人的(de)命根子也(ye)已(yi)经危在旦夕。因为东拉河里(li)再也(ye)坝不(bu)住多少水了(le)――这条(tiao)本来就不(bu)大的河,现在(zai)从下(xia)山(shan)村发源(yuan)地开始,就被沿(yan)途各村(cun)庄分别拦(lan)截(jie)了。至于哭咽河的(de)水,早(zao)已(yi)经涓滴不剩――那位神话中失恋男人的眼泪(lei)也被这(zhe)火辣(la)辣的太(tai)阳(yang)烤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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