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》

【夜夜】

那(na)是一场(chang)从(cong)一开始就注(zhu)定(ding)的失(shi)败的进军(jun1)。省委接到了一(yi)支(zhi)红(hong)军(jun1)武(wu)装企图攻打西安(an)的(de)密讯，派鹿兆鹏化装潜(qian)入红军部队(dui)传达省委意(yi)见(jian)，要求(qiu)红(hong)军(jun1)指挥官(guan)做出(chu)一个(ge)详(xiang)细周(zhou)密的进攻(gong)方案(an)，省委讨论之后才(cai)能作出决定(ding)，同时将西安地区守(shou)军布防的情况提供给红(hong)军(jun1)指挥官，供他(ta)们(men)斟酌自己(ji)的(de)力量作(zuo)出选(xuan)择。鹿兆鹏(peng)扮装成一个受聘赴任的教(jiao)书先生(sheng)，顺(shun)利地(di)通(tong)过渭河平原，进入渭北高原(yuan)之中(zhong)刚刚创立的(de)根据地茂(mao)钦(qin)。茂钦这个象遗落(luo)在山间的一粒羊粪一(yi)样默(mo)无声(sheng)息(xi)的村(cun)镇，现在(zai)在北半(ban)个中国日渐显露声名。南(nan)有瑞金北有茂(mao)钦。茂钦(qin)中华(hua)苏维埃(ai)的(de)红色(se)旗(qi)帜(zhi)在莽(mang)莽苍苍黄(huang)土(tu)高原上看去确(que)似(si)一簇生动飞扬的火焰。共产党人在这里创(chuang)建起来第(di)一(yi)支(zhi)农民武(wu)装(zhuang)，黍作红三十(shi)六军(jun1)。鹿兆鹏的(de)到来使红军最高指挥(hui)员之间的争(zheng)论更加(jia)激烈，争论(lun)双方的力量对比是二比二。廖(liao)军长(zhang)和王副政(zheng)委干脆把(ba)进攻西安说(shuo)成(cheng)是葬(zang)送红军的冒险行(hang)动；姜政委(wei)和权副(fu)军长(zhang)力主进攻西(xi)安，理由(you)比反对(dui)派要充(chong)足十(shi)倍，在二比(bi)二相持不(bu)下的时候，廖军长(zhang)首先(xian)表现(xian)了妥(tuo)协，才使进攻派占了上风。鹿兆(zhao)鹏向他(ta)们传达(da)了(le)省(sheng)委意见，唯一坚持不(bu)改(gai)初衷的王副(fu)政委重(chong)新(xin)挑起争论，事由是省委没有肯(ken)定这个行动计划。廖军(jun1)长立即更(geng)改(gai)了违心的妥协(xie)又恢复了(le)反(fan)对派(pai)的真实面目。姜(jiang)政委倒(dao)很(hen)冷静(jing)地反问：省委没有肯定也没(mei)有(you)反对(dui)进(jin)攻呀(ya)？敌方在西安(an)的(de)布防(fang)情况我早已清楚不过，嫡系和杂牌正大眼瞪小眼(yan)乌龟瞅(chou)王八，咱们趁这个(ge)空(kong)子正好得(de)手(shou)；缓(huan)后(hou)无论(lun)乌龟吃了(le)王八(ba)还是王八吃掉乌龟，他们就成铁板一(yi)块(kuai)无缝可钻，失掉战机(ji)了。省委要我(wo)们报一(yi)个详细作(zuo)战计划是多此(ci)一(yi)举，一切已经成(cheng)熟。姜政(zheng)委对廖军(jun1)长的摇摆不定有(you)点生气，用一句粗(cu)话讽刺说尿(niao)尿去了屙下屎来――连稀稠(chou)都拿不住(zhu)了！这样(yang)子的话怎(zen)么带兵打仗(zhang)？你(ni)可是咱(zan)们四个人中独独上过(guo)军校(xiao)的指挥员(yuan)呀(ya)同志(zhi)！廖军长脸红了，不仅没有发火，诚(cheng)挚的声音令人(ren)感动：姜政委(wei)，你挖苦(ku)我两句我不(bu)在(zai)乎，我弄起这一(yi)杆人马(ma)来着实不容易(yi)，我只担必(bi)弄不好又丢光了(le)咧(lie)……鹿兆鹏心里颤悸了(le)一下，这(zhe)个长着四方(fang)脸盘英俊(jun4)漂亮(liang)的陕北汉子(zi)，一口鼻音(yin)浓(nong)重言词笨拙的话令他感动(dong)。廖军(jun1)长是(shi)黄埔生，投身国民革命战(zhan)功赫赫；国共(gong)翻脸以(yi)后，他带着他拉出来的那一部(bu)分(fen)队伍参加(jia)了习旅的暴动，暴(bao)动失(shi)败后他就(jiu)成了光杆司(si)令(ling)，几年(nian)间(jian)又创建起(qi)红三十六军来。姜政(zheng)委是省委派到三十六(liu)军来(lai)的，他很尊重这个前额突出(chu)有点象(xiang)列宁面(mian)孔的政(zheng)委，似乎(hu)也有点说不清为什么的(de)怯惧(ju)心理。姜政委说：军事(shi)行动上的摇(yao)摆(bai)不定反(fan)映出思想立场(chang)的(de)动摇。王副(fu)政(zheng)委与(yu)大脑门子(zi)政委一(yi)丝也不妥协：这仅仅是一(yi)个具体军事行(hang)动(dong)的分(fen)歧，与(yu)立场(chang)无关。廖(liao)军长痛苦(ku)地扭曲(qu)着脸沉默了。姜政委(wei)说：一切(qie)按原计划进行。王副政(zheng)委下连当兵，鹿兆鹏(peng)同志做副政(zheng)委。鹿兆(zhao)鹏(peng)说：我必(bi)须赶回(hui)去向省委汇报。姜政委说(shuo)：不急。打下西安(an)咱(zan)们(men)一起去汇(hui)报。鹿兆鹏急(ji)了(le)说(shuo)：我也反对这(zhe)个行动。姜(jiang)政委说：你反对我也要(yao)你(ni)做副政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