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77p》

【77p】

住在文化部招待(dai)所(suo)非常不方便。北京之大，出乎想像(xiang)，到中央电视台要坐一个多小(xiao)时(shi)的公共汽车，而(er)且没有直达车，倒车(che)就要倒好几回。我已囊(nang)中羞涩，不(bu)可能(neng)像头一天似的那(na)么奢侈(chi)地打(da)车了。向大妈问清了路(lu)线(xian)，第二(er)天一早，我穿了(le)一件干净便(bian)装，又辗转来到(dao)了中央电视台。当(dang)时(shi)中华世纪坛(tan)的位置是一个公共汽车总站，从那儿下车后(hou)，到中央台东门。来到中(zhong)央台(tai)东(dong)门口，武(wu)警森严(yan)地(di)把守着大门，传达室的(de)窗台上依旧放着几(ji)部(bu)分机电话，直拨(bo)6850之后(hou)的(de)四位数(shu)字就可以(yi)。于(yu)是，我又开始拨打高(gao)立民(min)的(de)电话，经(jing)过(guo)了很长时间的等(deng)待后，依旧无人接听。于是(shi)不厌其烦地拨打和等(deng)侯(hou)。从中午一直到(dao)下午四点(dian)多(duo)，简(jian)单的四位数字打了整整半天，这个(ge)号码我一辈子(zi)都忘不了。到了(le)很晚(wan)的时候(hou)才听别人说，因(yin)为春(chun)节(jie)假期(qi)还没有完全(quan)过完，多数(shu)部门都没有上班，只(zhi)有新闻(wen)部以及有晚(wan)会任(ren)务(wu)的部门(men)在值(zhi)班，其余的还在享(xiang)受大假。估计高立民他们也(ye)是(shi)这种情(qing)况。第一(yi)天就这(zhe)样(yang)无(wu)功而(er)返，回去的路上又随便吃了碗面条。整整(zheng)一天，除了问路(lu)，我(wo)竟(jing)然一句话都(dou)没有说！是啊！跟(gen)谁说？说什么？没(mei)有朋友，更没有亲(qin)人，又舍不得打长(zhang)途(tu)电(dian)话(hua)回家(jia)。在兰州我虽然(ran)也(ye)是一(yi)个无(wu)名小(xiao)辈，但是(shi)从来没有感(gan)觉(jiao)到孤独(du)。人在一个(ge)没(mei)有(you)亲情环境中的寂寞，是(shi)一种无法排遣的煎熬！回到地下旅(lv)馆(guan)，倒头便睡。同屋(wu)的(de)画(hua)家也(ye)是寻梦未(wei)归(gui)，半夜听到他(ta)们回(hui)来(lai)的脚(jiao)步，疲惫而(er)沉(chen)重(chong)，尽管没有交流，但我知(zhi)道他们也(ye)许(xu)遭遇(yu)了这个(ge)城市同(tong)样(yang)的(de)冷(leng)遇，现在知道(dao)那种感觉就(jiu)叫郁闷。第(di)二天，依(yi)然是同样(yang)的程(cheng)序，依旧是无(wu)人接(jie)听(ting)的(de)电话，我开始(shi)不(bu)奢(she)望(wang)什么(me)了。想(xiang)想自己也挺莽撞的，为什么(me)不在兰州(zhou)联(lian)系(xi)好(hao)了再(zai)来？为什么(me)不(bu)先(xian)确认(ren)人家上班的(de)时(shi)间？看来光是鲁莽和激情远(yuan)远(yuan)不够，还要得(de)要领才对。传(chuan)达室的(de)阿姨对我的到来熟(shu)视无睹，也许这样(yang)的人她们见得(de)太多，早已见(jian)怪不怪。晚上仍旧回(hui)到地下，仍(reng)旧到那个面馆(guan)吃面。其实(shi)中央(yang)电(dian)视(shi)台到文(wen)化(hua)部之(zhi)间的这段(duan)路，要经过(guo)繁华美丽的长(zhang)安街、天安门，可以看(kan)到北京最令人心动(dong)的夜景(jing)，我在黑暗的心(xin)情包裹之(zhi)下(xia)，哪能看(kan)到亮丽的(de)景致?当时中(zhong)央(yang)电视台(tai)对(dui)我来说就是北(bei)京(jing)的全部。这一天显然对(dui)周围的环境(jing)熟悉(xi)了一(yi)些，我安慰(wei)自(zi)己(ji)：碰(peng)壁的主要原(yuan)因是没有经验，没有找(zhao)到(dao)要找的人，一旦电话打(da)通，就会一通百通。黑(hei)夜(ye)过去(qu)，就是早晨我这样开导(dao)自(zi)己(ji)第(di)三天依(yi)然(ran)执行(hang)旧的程序。早(zao)上(shang)，和(he)我同屋的那个画(hua)家(jia)退房(fang)走了，临走的时候还向我(wo)道了声(sheng)再(zai)见。真不(bu)知(zhi)道他遭遇到什(shi)么，而今又在何(he)方？也许已经(jing)如愿以偿地在巴黎开画(hua)展了?也许(xu)他不会想到(dao)当年(nian)那个天(tian)天上电视台找(zhao)人的小伙子(zi)已(yi)经是观(guan)众(zhong)熟(shu)悉的(de)主持(chi)人(ren)了吧？青春岁月的那(na)种执着追求是令人终生难(nan)忘的。真是天道酬勤(qin)。第三天我竟然(ran)打通了杨澜的电话。当电话忽(hu)然(ran)有(you)人接(jie)听的(de)时候(hou)，我的(de)心(xin)都快蹦(beng)出来了，声音(yin)非(fei)常熟悉，是杨(yang)澜!杨(yang)澜，你好(hao)！我是兰州(zhou)的朱军(jun1)。啊，你好。她竟然记(ji)得我。我来(lai)北京了(le)，我在中(zhong)央(yang)电(dian)视(shi)台(tai)的(de)东门，你能接我进门吗？对不起(qi)，我不在台里(li)，我(wo)在外地呀！顿(dun)了两秒钟(zhong)，杨澜问我(wo)：你住(zhu)哪(na)里(li)呀？文化部招待(dai)所(suo)。怎么住那么(me)远(yuan)呀！那边有招待所吗？干脆你(ni)住燕京饭店吧，梅地亚太贵了，我在(zai)外地不方(fang)便，等我(wo)回来咱们再联(lian)系吧(ba)。好啊，谢谢！我(wo)急(ji)忙道谢，我是(shi)挺虚荣的人(ren)，绝对不想(xiang)给人添麻(ma)烦(fan)。不管怎么，杨澜给了我一条(tiao)切实的(de)建议(yi)，我(wo)还是(shi)很感激的。我一生都会(hui)记住(zhu)，把我领进中央电视台大门的(de)，竟然是一(yi)个我(wo)至今都不认识的(de)陌生女孩高立民的电话还是没(mei)有打通(tong)，反正也(ye)没事，到燕京饭店(dian)看(kan)看吧(ba)。杨澜提到的梅地亚宾馆在(zai)中央台(tai)北边，当时显得(de)特别气派(pai)，听说台里重要的嘉宾都(dou)住在那里，这个宾馆几(ji)乎和中央电视台齐名。而燕(yan)京饭店也属于老字号，离(li)中央台步行20分(fen)钟(zhong)可以(yi)到，就在长安街的边(bian)上。但是一走进大堂我立刻(ke)后悔了(le)，这样金碧辉(hui)煌的地方我断定根(gen)本(ben)没有能(neng)力消(xiao)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