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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丧(sang)事都(dou)按原(yuan)定的程序(xu)进行。七天后，秉(bing)德老汉就在(zai)祖(zu)坟坟(fen)地(di)上占据(ju)了一个位置(zhi)，一个(ge)新鲜的湿(shi)漉漉(lu)的黄土(tu)堆(dui)成的(de)墓圪塔。他的坟(fen)堆按照长(zhang)幼(you)排(pai)在(zai)父亲坟(fen)堆的下首靠左的位(wei)置，右边(bian)不言(yan)而(er)喻(yu)是留给白赵氏将来仙逝时的安居之地。这件悲凉的丧(sang)事总算过(guo)去了(le)。屋里走(zou)了父亲一个人，屋院里顿然(ran)空寂得(de)令人窒息。母亲一(yi)个(ge)人在(zai)上房里屋，他一个(ge)人在厦(xia)屋。长工鹿三(san)一个人在马号里。如果(guo)母亲不咳嗽一声(sheng)，这个(ge)有(you)着三进房(fang)屋的四合(he)院里整个晚上(shang)和(he)白(bai)天都没有一丝(si)声(sheng)息。这天(tian)晚上母亲(qin)问他打(da)算啥(sha)时候娶妻，他说起码得过了头周年以后。母亲说不要等了，等(deng)也是白(bai)等，家里(li)太孤清了(le)；况(kuang)且(qie)她一个(ge)人单(dan)是扫屋(wu)扫院洗衣拆被(bei)做(zuo)饭都(dou)支应不下来(lai)，再甭说纺线织(zhi)布(bu)等家务了。他说(shuo)：那(na)就过了(le)百(bai)日再办吧(ba)。母亲说：百日也不要等了(le)，‘七七’过了就办(ban)。实(shi)际的情况是过(guo)了(le)两(liang)月(yue)，当麦子收割碾(nian)打(da)完毕(bi)地(di)净场光秋田播种之后的又一个仅次于(yu)冬闲的夏闲时节里，他娶(qu)回来(lai)第五房女人──木匠卫(wei)老(lao)三家的三姑娘。新婚之(zhi)夜，溽暑难耐。嘉轩插上了厦屋木(mu)门的(de)门闩，转过身就抹下(xia)了长袖(xiu)布衫和(he)长裤。端(duan)坐(zuo)在炕席上(shang)的新娘突(tu)然(ran)爬(pa)跪(gui)在炕上(shang)，对他(ta)作揖磕头，乞求他再不要脱(tuo)短袖衫和(he)短(duan)裤了(le)。他(ta)问她(ta)怎么了？她说她生来就命(ming)苦，在穷苦人(ren)家里的三姑娘就更苦(ku)了①。他(ta)似乎意识到一点什么，就追(zhui)问她(ta)是不是(shi)听到什么(me)闲话了？她说(shuo)她(ta)知道他娶(qu)过四房女人，都(dou)死了。她(ta)还说她(ta)听人说过他(ta)不光(guang)是命硬(ying)，而(er)且那东西上头(tou)长着一(yi)个有毒汁(zhi)的倒钩，把女(nv)人(ren)的心(xin)肺肝(gan)花(hua)全(quan)都捣得稀烂(lan)，铁打(da)的(de)女(nv)人也(ye)招不住(zhu)捣腾(teng)。她竟然瑟瑟(se)抖(dou)颤着身子哭起来：俺爸图(tu)了你(ni)家(jia)的财(cai)礼不顾我的死(si)活，逢(feng)崖遇井我都得往下跳(tiao)。我不想(xiang)死不(bu)想(xiang)早死想多多(duo)伺候你几年(nian)，我给你端(duan)水递(di)茶洗脚(jiao)做饭扫(sao)地缝连(lian)补缀(zhui)做牛做马都不说个怨(yuan)字，只是(shi)你黑间甭(beng)拿那个东(dong)西(xi)吓我(wo)就行(hang)了(le)，好官人好大哥好大大你就(jiu)容让(rang)我了吧……嘉轩一(yi)下子愣坐在椅子上，新(xin)婚(hun)之夜的兴味荡(dang)然无存(cun)。他早已听到(dao)过这个(ge)荒(huang)诞的流言却无法辩(bian)解，又着实搞不清别人(ren)的与自己的(de)那个东西有什么区别。他曾(ceng)经在(zai)缝集赶会时的(de)公(gong)用(yong)茅厕里佯(yang)装拉(la)屎尿尿偷偷观察过许多(duo)陌(mo)生的男(nan)人(ren)，全都是(shi)一(yi)个逑样又是百逑不一样，结果反(fan)而愈加迷惑(huo)。这个木匠(jiang)卫家的三姑娘可怜兮兮地乞求(qiu)饶命，不仅没有引(yin)起(qi)他的同情，反而(er)伤害了他的自尊，也激怒了他。他(ta)从椅子上(shang)站起(qi)来，一步跨上(shang)炕去，三(san)下五除二(er)就扒光了衣裤，把自己的(de)东西亮给她看，哪有(you)什么倒(dao)钩毒汁！三姑娘又(you)羞又(you)怕又哭又抖。她越这(zhe)样他(ta)越气恼，赌气(qi)扒(ba)下(xia)她(ta)的衣(yi)裤(ku)。事毕后他问(wen)她伤了什么内脏，却发现她(ta)已(yi)闭气。他慌忙(mang)掐住她的(de)人中(zhong)。她(ta)醒来后就躲到炕角(jiao)缩作一团(tuan)。他(ta)好气又好(hao)笑(xiao)，亲昵(ni)她爱抚她给她(ta)宽心。无(wu)论如何，她的心病无法排除，每到(dao)夜晚，就在(zai)被(bei)窝里发(fa)虐疾似的打颤发抖。半年未过，她(ta)竟然(ran)神情(qing)恍(huang)惚(hu)，变成半(ban)疯(feng)半癫，最后一(yi)次到涝(lao)池洗衣服(fu)时犯(fan)了病(bing)，栽进涝池溺死(si)了(le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