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120P》

【夜夜草120P】

住在文化部(bu)招待所(suo)非常(chang)不方便。北(bei)京之大，出(chu)乎想像(xiang)，到中(zhong)央电(dian)视(shi)台要(yao)坐一个多小(xiao)时的公共汽(qi)车，而且(qie)没有直达车(che)，倒车(che)就(jiu)要倒好几回。我已囊中(zhong)羞涩，不可(ke)能像头(tou)一天似的(de)那么(me)奢侈地打车了。向(xiang)大妈(ma)问清了路线，第(di)二天一(yi)早，我穿了一(yi)件干净便装，又辗(nian)转来(lai)到了(le)中(zhong)央(yang)电(dian)视(shi)台。当(dang)时中(zhong)华(hua)世纪坛的位置(zhi)是一个公(gong)共汽车(che)总(zong)站，从那儿下车(che)后，到中央台(tai)东门。来到(dao)中央台东门口(kou)，武警(jing)森严地把守着大门，传达(da)室的窗台上(shang)依旧放着几部分机电话，直拨(bo)6850之(zhi)后的四位数字(zi)就可以。于是，我又开始拨打高立民(min)的电(dian)话，经(jing)过了很长(zhang)时间的等待(dai)后，依(yi)旧无人(ren)接(jie)听(ting)。于(yu)是不(bu)厌其烦地拨(bo)打和等侯(hou)。从中(zhong)午(wu)一直到(dao)下午四点多，简(jian)单的四位数(shu)字(zi)打了整(zheng)整半(ban)天，这个(ge)号码我(wo)一辈子都忘不了(le)。到(dao)了很晚的时(shi)候(hou)才听(ting)别人说(shuo)，因为(wei)春(chun)节假期还没有完全过完，多数(shu)部门都没有(you)上班，只有新闻部以及有(you)晚会任务的部门在值(zhi)班(ban)，其(qi)余(yu)的还在享(xiang)受大(da)假。估计高立民(min)他(ta)们也是这种(zhong)情况。第一天(tian)就这样(yang)无功(gong)而(er)返，回去的路上又随便(bian)吃了碗面条。整(zheng)整一天，除了(le)问路，我(wo)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！是啊(a)！跟谁(shui)说？说什么？没有朋友，更没有亲(qin)人，又舍不(bu)得打(da)长途电话回家。在(zai)兰(lan)州我虽然也是一个无名小辈，但是从来没有感(gan)觉到孤(gu)独。人在一个没有(you)亲情(qing)环(huan)境中的寂寞，是一(yi)种(zhong)无法排(pai)遣的煎(jian)熬(ao)！回到地(di)下旅馆，倒头便睡。同屋的画家(jia)也(ye)是寻梦未(wei)归，半夜(ye)听到他们回(hui)来的脚步(bu)，疲惫而沉(chen)重，尽管没有交(jiao)流，但我(wo)知道他(ta)们也许遭遇了这个(ge)城市同样的冷遇，现在知(zhi)道那种感觉就叫郁闷。第二天(tian)，依(yi)然是同样(yang)的程序，依旧是无(wu)人(ren)接听(ting)的电话，我开始不(bu)奢望什么了。想想(xiang)自己也挺莽(mang)撞的(de)，为什么不在(zai)兰州联系好(hao)了(le)再来？为什么不先确认人家上班的时(shi)间？看来光是(shi)鲁(lu)莽(mang)和激情远远不够，还要得要领才对。传(chuan)达室的阿姨对(dui)我的到来熟视(shi)无睹，也许这(zhe)样的(de)人(ren)她(ta)们见得(de)太(tai)多，早(zao)已见怪不怪。晚上仍旧回(hui)到(dao)地下，仍(reng)旧到那个面(mian)馆吃(chi)面(mian)。其实(shi)中央电视(shi)台(tai)到文化部之间(jian)的(de)这段路，要经过(guo)繁(fan)华(hua)美丽(li)的长安(an)街、天安门(men)，可以看(kan)到北京(jing)最令人(ren)心(xin)动的夜景，我(wo)在黑暗的心情包裹之(zhi)下，哪(na)能(neng)看(kan)到亮丽的(de)景(jing)致?当(dang)时(shi)中央电视台对我来(lai)说就是北京的全部。这(zhe)一天显然对(dui)周围(wei)的环境熟悉了(le)一些(xie)，我安慰自己：碰壁的主要原(yuan)因是没有经验，没有找(zhao)到要找的(de)人，一旦电话打通，就会一通百通。黑夜过去，就是早晨(chen)我这样(yang)开(kai)导自己(ji)第三天依然执行旧的程序(xu)。早(zao)上，和(he)我(wo)同(tong)屋的那个(ge)画家退房走了，临走的(de)时候(hou)还向我道(dao)了声(sheng)再(zai)见。真不(bu)知道他遭遇(yu)到什么，而(er)今又在何方？也许已(yi)经如愿(yuan)以偿地(di)在巴(ba)黎开画(hua)展了?也许他(ta)不会想到当年那个(ge)天天上电视台找(zhao)人(ren)的小伙(huo)子已经是观众熟悉的主持人(ren)了吧？青(qing)春岁月(yue)的那(na)种执着追求是令(ling)人终(zhong)生难忘的(de)。真是天道酬勤(qin)。第三天我(wo)竟(jing)然打通了(le)杨澜(lan)的(de)电话。当(dang)电话忽(hu)然(ran)有人接听的时(shi)候，我(wo)的心都快蹦(beng)出(chu)来(lai)了，声音非常熟悉，是杨(yang)澜!杨(yang)澜(lan)，你好！我是(shi)兰州的朱军。啊，你(ni)好。她竟然(ran)记(ji)得我(wo)。我来北京(jing)了(le)，我在(zai)中央(yang)电视台(tai)的(de)东门(men)，你能接我进(jin)门吗？对不(bu)起(qi)，我不(bu)在台里，我在外地呀(ya)！顿(dun)了两秒钟，杨澜问(wen)我(wo)：你(ni)住哪里(li)呀(ya)？文(wen)化部招(zhao)待所。怎么住那么远呀！那边有招待所吗？干脆你住燕京饭(fan)店吧(ba)，梅地亚太(tai)贵了，我(wo)在(zai)外地不方便，等(deng)我回来咱们再联系(xi)吧。好(hao)啊(a)，谢谢(xie)！我(wo)急忙道谢，我是挺(ting)虚荣的人，绝(jue)对不想(xiang)给人添麻烦。不管(guan)怎么，杨澜(lan)给了我一条切实的建(jian)议，我还(hai)是很感激(ji)的。我一生(sheng)都(dou)会记住，把我领进中央电视台(tai)大(da)门的，竟然(ran)是一个(ge)我至(zhi)今都不认识(shi)的(de)陌(mo)生女孩高立(li)民(min)的电话还是(shi)没有打(da)通，反(fan)正(zheng)也没事(shi)，到燕京饭店看看(kan)吧。杨澜提到(dao)的梅地亚宾馆在中央台北边，当时显得特(te)别气派，听说台里重要(yao)的(de)嘉宾(bin)都(dou)住在那里(li)，这个宾馆(guan)几(ji)乎和中(zhong)央(yang)电视台齐名。而(er)燕京饭店也属于(yu)老字号，离(li)中央台(tai)步(bu)行20分钟可以到(dao)，就在(zai)长安街的(de)边上。但是一(yi)走进(jin)大堂我立(li)刻(ke)后(hou)悔了，这样金碧辉(hui)煌的地(di)方我断定根(gen)本没有能力消费(fe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