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51》

【51】

李纨见了他两个，笑道：社还没起，就有脱(tuo)滑(hua)的(de)了，四丫头要告(gao)一年的(de)假呢(ne)。黛(dai)玉笑道：都是(shi)老太太昨儿一句(ju)话(hua)，又(you)叫(jiao)他画什(shi)么园子图(tu)儿，惹(re)得他乐得告假了(le)。探(tan)春(chun)笑道：也别要(yao)怪老太太，都是(shi)刘姥姥一句话(hua)。林黛(dai)玉(yu)忙笑道(dao)：可是呢，都是他一(yi)句话．他是那一(yi)门(men)子的姥(lao)姥，直(zhi)叫(jiao)他是个`母(mu)蝗虫(chong)'就(jiu)是(shi)了。说着(zhe)大家都笑起(qi)来．宝(bao)钗笑道：世上的话，到了凤丫(ya)头嘴(zui)里(li)也就尽(jin)了．幸而(er)凤丫(ya)头不认得(de)字(zi)，不大(da)通，不过一概是市俗取笑，更有(you)颦(pin)儿这促狭嘴，他用`春秋'的法子，将市俗的粗话，撮其(qi)要，删其繁，再加润色比方出来(lai)，一句(ju)是一句．这`母蝗(huang)虫'三字，把昨儿那些形景都现出(chu)来了．亏他想(xiang)的(de)倒也快(kuai)。众人听了，都(dou)笑道：你(ni)这一(yi)注解，也就(jiu)不(bu)在他两个(ge)以(yi)下。李纨道：我(wo)请你们大家(jia)商(shang)议(yi)，给他多少日子(zi)的假．我(wo)给(gei)了他一(yi)个月他嫌少，你(ni)们(men)怎么说(shuo)？"黛玉(yu)道：论(lun)理(li)一年也不多．这园子盖才盖了一年，如今(jin)要画自然(ran)得二(er)年工夫呢(ne)．又(you)要研墨，又要蘸(zhan)笔，又要铺纸，又要(yao)着(zhe)颜色，又(you)要(yao)……"刚说到(dao)这里，众(zhong)人知(zhi)道他(ta)是(shi)取笑惜春，便都(dou)笑问说(shuo)"还要怎(zen)样？"黛玉也自己掌不住笑道(dao)：又要(yao)照着这样儿(er)慢慢的画，可(ke)不得二年的工夫(fu)！"众人听了，都拍手笑个(ge)不住．宝(bao)钗笑(xiao)道：`又要照着这(zhe)个慢(man)慢的画(hua)'，这落后(hou)一句最(zui)妙．所(suo)以(yi)昨儿(er)那(na)些笑话儿虽然(ran)可(ke)笑，回想(xiang)是没味的．你(ni)们细(xi)想颦儿这几句话虽是淡的，回想却(que)有(you)滋味．我(wo)倒笑(xiao)的动不得了。惜(xi)春道：都是宝(bao)姐姐(jie)赞的他越发逞强，这(zhe)会子拿(na)我也取笑儿。黛(dai)玉忙拉他(ta)笑道：我且问你，还(hai)是单画这(zhe)园(yuan)子呢，还是连我(wo)们众(zhong)人都画在上头呢(ne)？"惜春道：原说只画这园子(zi)的，昨儿老太太又(you)说，单画了园(yuan)子(zi)成个房样(yang)子了，叫连(lian)人都画上(shang)，就象`行(hang)乐'似的才好．我又不会(hui)这工(gong)细(xi)楼台(tai)，又不会画人物，又不(bu)好驳回，正为这个(ge)为难呢(ne)。黛(dai)玉道：人物还容易，你草(cao)虫上不能。李纨道：你又(you)说不通的话了，这(zhe)个上头那里又用(yong)的着(zhe)草虫？或者(zhe)翎毛倒要点缀(zhui)一(yi)两样(yang)。黛玉(yu)笑道：别的(de)草虫不画罢了(le)，昨儿`母(mu)蝗虫(chong)'不(bu)画上，岂不缺了(le)典！"众人(ren)听了，又都笑起来．黛玉(yu)一面笑的(de)两手捧(peng)着(zhe)胸(xiong)口，一面说道：你快画罢，我(wo)连(lian)题跋都有了(le)，起个(ge)名(ming)字，就叫作《携蝗大嚼(jiao)图》。众(zhong)人听了(le)，越(yue)发哄然大笑，前仰(yang)后合．只听"咕咚(dong)"一声(sheng)响(xiang)，不知什(shi)么倒(dao)了，急(ji)忙(mang)看时(shi)，原来是湘云伏在椅子(zi)背(bei)儿上，那椅子原不曾放稳，被他全身(shen)伏着(zhe)背子大(da)笑，他又不提(ti)防，两(liang)下里错(cuo)了劲，向东(dong)一歪，连人带椅都歪倒了，幸(xing)有(you)板壁挡住，不曾(ceng)落地．众(zhong)人一见(jian)，越发笑个不(bu)住．宝(bao)玉忙(mang)赶上去扶了起来，方渐渐止(zhi)了笑．宝玉和黛(dai)玉使个眼色儿．黛玉会意，便走至里(li)间(jian)将镜袱揭起，照了一照(zhao)，只见两鬓(bin)略松了些，忙(mang)开了李纨的妆奁(lian)，拿出抿(min)子来，对镜抿(min)了两抿(min)，仍旧收(shou)拾好了，方出来(lai)，指着(zhe)李纨(wan)道：这(zhe)是叫你带着我(wo)们(men)作针线教(jiao)道(dao)理呢(ne)，你反招我们来大顽大笑(xiao)的。李纨笑道(dao)：你们(men)听他这(zhe)刁话．他(ta)领(ling)着头(tou)儿(er)闹，引着人(ren)笑了，倒(dao)赖(lai)我的不是．真真恨(hen)的我(wo)只(zhi)保(bao)佑明(ming)儿(er)你(ni)得一个利(li)害婆婆，再得(de)几(ji)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，试试你那会子还(hai)这么刁不刁(diao)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