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天五婷婷》

【天天五婷婷】

上官金童双(shuang)手(shou)扶住高帽(mao)，摇摇晃晃往前走(zou)。他看到，在人民(min)公社(she)的大门口(kou)，已经站着一(yi)片戴纸帽的人。有浮肿得透明(ming)、肚子膨亨的司马(ma)亭，有小学的那位校长，有中(zhong)学的教导(dao)主任，还有五、六个(ge)平日里(li)耀武扬(yang)威的公社干(gan)部(bu)，当年被鲁立人拉到(dao)土台上(shang)下过跪的(de)那些人也都(dou)戴着高帽(mao)站在(zai)那里。上(shang)官金(jin)童看(kan)到了母亲(qin)。母亲旁(pang)边(bian)是小小(xiao)的鹦鹉(wu)韩(han)，鹦鹉(wu)韩旁边是独乳(ru)老金(jin)。母(mu)亲的高帽(mao)上写着(zhe)：老(lao)母蝎子(zi)上(shang)官鲁氏(shi)。鹦(ying)鹉(wu)没带高帽，独乳老金戴着(zhe)一顶(ding)高帽(mao)，脖(bo)子上还挂着(zhe)一只破鞋(xie)。红(hong)卫(wei)兵敲锣打鼓(gu)，押(ya)解着牛(niu)鬼(gui)蛇神们游街示(shi)众。这(zhe)天是(shi)春(chun)节(jie)前(qian)的(de)最后一个(ge)集，街上人(ren)群如蚁(yi)，路两边(bian)蹲着一些人，守(shou)着草鞋(xie)、大(da)白(bai)菜(cai)、红薯叶等等允许交易的(de)农副产品。百姓(xing)们(men)全都(dou)穿着黑色的(de)、被一个(ge)冬天(tian)的鼻(bi)涕(ti)、油灰污染(ran)得发(fa)了(le)亮的棉袄，上了(le)年纪的男(nan)人(ren)，多半拦腰扎着一根草绳。人们的装束，跟十(shi)五(wu)年前赶雪集(ji)时几(ji)乎没有区别。赶(gan)过雪集的人，在(zai)连续三年(nian)的大饥荒中死亡过半(ban)，活着的也(ye)变成了老人(ren)。只有个别(bie)的人，还能忆起最(zui)后一个雪(xue)公子上官金童的风采。当时的(de)人们，谁也(ye)想不到雪公子竟成了(le)奸(jian)尸犯。牛(niu)鬼蛇神们麻木(mu)地走着(zhe)，红卫兵的棍棒(bang)嘭嘭地打着他们的(de)屁股(gu)，打得不甚(shen)重，象征性(xing)的。锣鼓喧天，口(kou)号震耳，百(bai)姓们指指点点，大声议论。在(zai)行进(jin)中(zhong)，上官金童(tong)感到自己(ji)的右脚被踩(cai)了一下，他没有在(zai)意。但又被踩了(le)一下。他一(yi)侧面，看到独乳老金低着头和扬(yang)起来的目(mu)光，一(yi)些散乱的(de)发黄的(de)头发遮掩着她(ta)冻红了(le)的耳朵(duo)。他(ta)听到她低(di)声(sheng)说(shuo)：混蛋个(ge)‘雪公子’，多少活女(nv)人等着(zhe)你(ni)呢，你(ni)竟然去(qu)弄一个死尸！他(ta)佯装(zhuang)听不见，眼睛望着脚(jiao)前的地面和人们(men)的脚后跟(gen)。游完(wan)了(le)街去找我。他听到老金说。他心中纷(fen)乱如麻，对老金的不(bu)事时宜的撩(liao)拨感到深深的厌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