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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(si)姐被请进(jin)阶级教育展览(lan)馆(guan)，站(zhan)在她(ta)那些珠宝面前。高密(mi)东(dong)北(bei)乡的人从此便疯了，大家(jia)像(xiang)看珍稀动物(wu)一样拥进(jin)去看四姐(jie)。公社干部要(yao)四姐交(jiao)待(dai)她是如何剥削(xue)来这(zhe)些珠宝的。四(si)姐微(wei)笑不答。实际上由于四姐的出场，高密东(dong)北乡这一次阶级教育展(zhan)览(lan)的意义便(bian)完全(quan)被消解了。男人(ren)们是(shi)看妓(ji)女。女人们也(ye)是去(qu)看妓女。四姐虽(sui)已是(shi)残花败(bai)柳，但瘦死(si)的骆驼大如马，丑死(si)的凤凰俊(jun4)过鸡(ji)。尤(you)其是(shi)她那件火红的旗(qi)袍(pao)，照耀(yao)得(de)阶级教(jiao)育(yu)展览馆一片(pian)红光，远看(kan)好像屋里(li)着(zhe)了火，真他妈(ma)的像那范国(guo)花(hua)说的那样。四(si)姐(jie)久(jiu)经风(feng)月，自然精(jing)通男(nan)人心理(li)。她施展出魅人术(shu)，手(shou)捏兰花，目送秋波，扭腰摆胯，搔(sao)首(shou)弄姿，弄得阶级教(jiao)育展览馆里洪水滔天，连那些公(gong)社干(gan)部都挤鼻子(zi)弄眼(yan)，丑态百(bai)出。幸亏(kui)公社党(dang)委胡(hu)书记是个立(li)场坚定的老革命，他(ta)攥(zuan)着拳头冲(chong)到展台前，对准四姐的胸脯捅(tong)了一拳。胡书记是个蛮勇(yong)汉子，拳头上的(de)力道能开(kai)砖(zhuan)裂石，四(si)姐如何(he)吃(chi)得消？她的身体晃(huang)荡(dang)了(le)几下，往后便倒。胡书记揪着(zhe)她(ta)的(de)头发把她拖起来，操着(zhe)一口重(chong)浊的胶东(dong)话，骂道：妈(ma)啦个(ge)＊的，跑(pao)到阶级(ji)教育(yu)展览(lan)馆(guan)里(li)开起窑子来了！妈啦个＊的，说(shuo)，你是(shi)怎么(me)剥剥(bao)穷人的(de)！在胡书记的(de)骂声(sheng)中，公(gong)社(she)干部们齐声吼(hou)叫，表示出各自的(de)坚定立场。羊(yang)委员(yuan)挥动胳(ge)膊喊起口号(hao)。口号内容和(he)几年前一样，还是不忘阶级(ji)苦，牢记血泪仇之类(lei)，群众响应者寥寥。四姐双目喷火，冷(leng)笑不止(zhi)。胡书记松开手后，她拢了(le)一下(xia)被弄乱的头发，说(shuo)：我说，我说，你们(men)让我说(shuo)什么(me)……干部(bu)们怒吼着：老实(shi)交待，不许隐(yin)瞒！四姐的(de)眼神渐渐黯淡了，明亮的(de)眼泪从她紫(zi)色的眼睛(jing)里突然迸(beng)出(chu)来(lai)，溅湿了(le)旗袍的前襟。她说：当妓女(nv)的，靠着身子(zi)挣饭吃(chi)，攒这(zhe)点(dian)钱，不(bu)容(rong)易，老(lao)鸨催逼，流氓欺负，我这点财(cai)宝，都浸着血……她(ta)的美(mei)丽的(de)眼睛(jing)突然又明亮起来了，泪水被(bei)火苗子烤干(gan)了，她(ta)说(shuo)：你(ni)们抢(qiang)了我的(de)血汗钱还不罢(ba)休，还把(ba)我拉来出丑，我这样(yang)的(de)女人，什么(me)样的男(nan)人没见过(guo)？日本鬼子我见(jian)过(guo)，高官显(xian)贵(gui)我见过，小商小(xiao)贩(fan)我见过，半(ban)大孩子偷了爹的钱来找我(wo)，我也不怠慢他(ta)，有奶就是(shi)娘，有钱(qian)就是夫(fu)……干部们(men)怒吼(hou)：说具(ju)体点！四姐冷笑道：你们斗(dou)争(zheng)我是假，想(xiang)看我(wo)是真，隔(ge)着衣服看(kan)，多别扭，老娘今日(ri)给你们个痛(tong)快的吧，她说(shuo)着，手熟练地(di)解开(kai)腋下的纽(niu)扣(kou)，然后猛(meng)地掀开胸(xiong)襟，旗袍落地(di)，四姐赤裸了身(shen)体，她尖利地叫着(zhe)：看(kan)吧(ba)，都睁开(kai)眼看吧！靠什么剥(bao)削，靠这个，靠(kao)这个(ge)，还靠这个！谁给(gei)我钱就让谁干！这可(ke)是(shi)个享福的差事，风(feng)吹不着，雨(yu)淋不到，吃香(xiang)的(de)喝辣(la)的，天天当新(xin)娘(niang)，夜夜入洞(dong)房！你们(men)家里有老婆有闺女的(de)，都让(rang)她(ta)们干这(zhe)行(hang)吧，都让(rang)她们(men)来找我(wo)，我(wo)教她们吹拉(la)弹唱，我(wo)教会她(ta)们侍候(hou)男人(ren)的十八般武艺(yi)，让她(ta)们成为(wei)你们的摇(yao)钱树！大老(lao)爷(ye)们，谁想干？老娘今日布施，倒贴免(mian)费侍候，让你们(men)尝尝红婊子(zi)的滋味！怎么啦？都草鸡了？都像出(chu)了(le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