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二三四歌》

【一二三四歌】

谢辞了上至(zhi)婆(po)下(xia)至弟(di)媳们(men)的真诚的挽留(liu)，白(bai)孝(xiao)文和(he)太(tai)太于日头搭(da)原时(shi)分起程(cheng)回县(xian)城，他坚持拒绝拄拐(guai)杖(zhang)的父亲(qin)送行(hang)，白嘉轩(xuan)便在(zai)门楼前的街巷里止步。白孝文依然(ran)坚持步行走出(chu)村庄很远，才和送行的弟弟们分(fen)手上(shang)马(ma)。他默默地(di)走了一阵又回过(guo)头去，眺见村庄东(dong)头坡上竖着一柱(zhu)高塔(ta)，耳(er)便有蛾(e)子(zi)扇动(dong)的翅(chi)膀的(de)声(sheng)音，那(na)个窑洞里的记(ji)忆跟(gen)拆卖他的记忆(yi)一样已经沉寂(ji)，也有点公鸡(ji)面对蛋(dan)壳一(yi)样的感觉。他点(dian)燃(ran)一(yi)支白色烟卷猛吸了(le)一口，冷不(bu)丁对(dui)太太说：谁走不出这原谁一(yi)辈(bei)子(zi)都没出息。太太温存(cun)地一笑：可你还是想回来。白(bai)孝(xiao)文说：回来是另外一(yi)码事(shi)！白(bai)孝(xiao)文(wen)不(bu)再(zai)说话(hua)，催(cui)马(ma)加快了行速。太大无法体(ti)味(wei)他的心情(qing)，她没有尝过(guo)讨(tao)来的剩饭(fan)剩莱的味道，不(bu)知道发馊霉坏的饭菜是什(shi)么味道。更(geng)不知道白(bai)孝文当时(shi)活的是什么味道(dao)。在土壕里被(bei)野狗(gou)当(dang)作死(si)尸几乎吃(chi)掉的(de)那一(yi)刻，他几(ji)乎完(wan)全料定自己已经(jing)走(zou)到人生尽(jin)头，再也鼓不起(qi)一丝(si)力气(qi)，燃不(bu)起一缕热情跨(kua)出那个土壕，土壕成为他生(sheng)命里程(cheng)的最后一个驿站。啊！鹿(lu)三一句嘲讽调(diao)侃的话――你去舍饭吃吧(ba)，把他(ta)推向那(na)口沸腾着生命液(ye)汁的大(da)铁锅前！走(zou)过了土壕(hao)到舍饭场那一段(duan)死亡之旅，随之而来的不是一碗(wan)辉煌的稀(xi)粥，而(er)是生(sheng)命一(yi)个辉煌的(de)开端……好好活着！活着(zhe)就要记住，人(ren)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(na)一刻是最难(nan)熬的(de)一刻(ke)，但不是生命(ming)结束(shu)的最后一(yi)刻；熬(ao)过去挣过去(qu)就(jiu)会(hui)开体验呼唤未来(lai)的(de)生活，有一种对生活的无限热情和(he)渴望(wang)。他又一次对他的(de)太太说：好(hao)好活着(zhe)！活(huo)着就有希(xi)望！妻子抿嘴笑笑(xiao)：你(ni)回到老家心(xin)情很好！白孝(xiao)文依然觉(jiao)得(de)太太不能(neng)理解人的心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