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华人不卡自拍第四页》

【华人不卡自拍第四页】

我(wo)在屋子中的一块空(kong)地(di)上，冲着(zhe)兰州(zhou)的方向双膝跪倒，给还没(mei)有走远的母(mu)亲磕了一个头，终于不能(neng)自己，忽然(ran)号啕大哭(ku)。那些天，我在安徽的(de)铜(tong)陵演出(chu)，忽然觉得(de)心里特(te)别不踏实，像猫(mao)抓似(si)地坐卧不宁，我先(xian)给在(zai)北京(jing)的(de)妻子(zi)打了电话，一切都好，但(dan)是(shi)谭梅说话(hua)的口气变得支(zhi)支吾(wu)吾。我又给已经调(diao)回兰州(zhou)工作(zuo)的大哥打(da)了(le)一(yi)个电话，大哥先是没接(jie)，又很快(kuai)打了过(guo)来(lai)，听的出来(lai)大哥的声音显得有(you)点疲惫。在家里除了(le)父亲，大哥(ge)在我(wo)心中有足(zu)够的威严，大(da)哥只是淡淡地说：你最近忙吗？不忙的话，就回(hui)来一(yi)趟(tang)吧……我(wo)再怎(zen)么(me)追问(wen)，大(da)哥都是含糊(hu)地说：没事，先(xian)忙工(gong)作，有(you)空就回来。放下电话(hua)，我心中笼罩(zhao)一层不祥的预(yu)感，但(dan)是(shi)我不敢沿着这个预感继续往下(xia)想(xiang)……回到北(bei)京，谭(tan)梅和我(wo)的大侄(zhi)子朱涛在(zai)机场接我，谭梅见(jian)了我，假装漫(man)不经(jing)心地说：大哥说(shuo)没事就回去一(yi)趟(tang)。我指(zhi)了指朱涛，问她：是让我一(yi)个人回，还是(shi)让咱仨一块？谭(tan)梅胆(dan)怯地说：让(rang)咱(zan)仨一块……在我(wo)们这(zhe)样传统的大(da)家庭中，我是幺(yao)子，谭(tan)梅是幺儿(er)媳，朱(zhu)涛是长(zhang)孙(sun)，让我们三(san)人一块回(hui)家，一定不(bu)是(shi)什(shi)么好事。我的心一下子提了(le)起来(lai)。当时我们在机场就买好了第二(er)天最早飞兰州的机(ji)票，回到(dao)台里(li)匆匆安(an)排了一下，第二天(tian)一早赶到了兰州。二哥直接将我们(men)接到了医院。我(wo)来到医院，看(kan)到病榻上的母亲，知(zhi)道任何(he)人都(dou)已回天无力了。于是(shi)从下飞机开始，整整(zheng)14天(tian)，这14天(tian)我(wo)寸步(bu)不(bu)离母亲的病(bing)床，没(mei)有回家，没有刷牙洗脸(lian)，每天(tian)在(zai)医院吃饭，睡在一张陪护用(yong)的躺椅上。我拉(la)着(zhe)母亲的手，想(xiang)着记忆中那些支(zhi)离(li)破碎的片段，有(you)时觉(jiao)得(de)回(hui)到了(le)童年，那时我得阑(lan)尾炎天(tian)天(tian)上医院输液，母亲每天(tian)都花七分钱给我买(mai)一碗油(you)茶，她却从(cong)来舍(she)不得喝一口，母亲说她不爱(ai)喝。每次母亲(qin)稍一清醒叫我(wo)的时(shi)候(hou)，我都在身边，我希望(wang)听到(dao)妈妈说点什么，但是直到她离开(kai)一直(zhi)都(dou)是无人听懂的呓(yi)语，我知道她真的要(yao)去找父亲了(le)――2000年12月10日，我接到了台里(li)的(de)通知，主持中纪委的(de)一台晚(wan)会(hui)，台里领导当(dang)时并(bing)不(bu)知道我母亲病危的事，再说我逃跑了半个月，已(yi)经无计可施。就(jiu)在(zai)14日(ri)我收拾(shi)东西准备(bei)走的时候，我知道这是(shi)和(he)母(mu)亲(qin)真正的诀别。清晨醒来(lai)，天还(hai)没(mei)有亮(liang)，医院非常安静，母(mu)亲躺在床上(shang)，样(yang)子十分安(an)详，我(wo)看四下(xia)无人，扑通(tong)一下跪倒在(zai)母(mu)亲床(chuang)前，重重地给娘(niang)磕了三个(ge)响(xiang)头，心中默(mo)念着(zhe)：谢(xie)谢娘(niang)的养育之恩！儿子走了，娘一路平安(an)呀……我不(bu)敢(gan)哭，怕吵醒(xing)了(le)别人，怕不吉利，母亲(qin)还(hai)在(zai)呢！那一刻我真正懂得了(le)什么是(shi)生离死别……我(wo)被痛苦击倒，拖着一身(shen)的(de)疲惫(bei)回到北京。下(xia)午彩排(pai)，晚上直(zhi)播(bo)，见我的人都问(wen)：这些天(tian)你(ni)跑哪里去(qu)了(le)，脸色铁(tie)青，瘦了一圈，额头上还一个大红包？回(hui)来后(hou)，我的(de)情绪根本无法(fa)平(ping)静。一旦离开了兰州，无论家(jia)里出(chu)了什么事，大(da)哥(ge)的电话中只有(you)简单(dan)的几个字(zi)：挺(ting)好的，没有什(shi)么事情，妈妈很平(ping)静。给(gei)二哥打，也(ye)是一样的口气(qi)；打给(gei)大(da)姐、二姐、三姐、三(san)哥，几(ji)乎是众口一(yi)词地说没有事情。然而(er)我知道，母(mu)亲(qin)其实每天都在(zai)生与死(si)的门(men)槛上(shang)徘徊，母亲舍(she)不得(de)我们兄(xiong)弟姐妹，每天都用最微(wei)弱的呼吸暗示身边(bian)的儿女(nv)，也让唯一不(bu)在(zai)她身边的小儿子放心(xin)。在北京的我(wo)，一直心(xin)烦意乱，我知道(dao)母亲的离开(kai)就是(shi)一个时间(jian)问(wen)题。尽管母亲(qin)再也不能醒(xing)来清晰地和(he)我(wo)说话，但是(shi)我强烈地(di)希望(wang)母(mu)亲一(yi)直活下(xia)去，母亲(qin)活着，我(wo)就(jiu)永远是有人(ren)疼爱的幺子。我尽力安排(pai)台(tai)里的事情(qing)，希望将手头(tou)上的工(gong)作(zuo)赶紧(jin)做(zuo)完，我希望母亲走的时(shi)候我在身边，我希(xi)望我(wo)的心(xin)一直陪伴着母亲(qin)。两(liang)天后还有一台(tai)大型(xing)晚会，晚会一结束我就马上回家，我每(mei)天(tian)盘算(suan)着时间，希望自己能赶上(shang)母亲最后(hou)的时刻(ke)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