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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嘉轩(xuan)无力再去(qu)管(guan)孙子的事(shi)。四(si)合院在(zai)兵荒马乱(luan)的白(bai)鹿原上维持着(zhe)一坨(tuo)安(an)宁之地，不仅壮丁(ding)免了(le)，各种捐税(shui)也都(dou)免了。原上许多(duo)村子里都有(you)一户或几户这样的免征(zheng)户(hu)。有(you)钱有势的(de)家庭(ting)通过种种渠(qu)道种种手段弄(nong)得(de)了免征(zheng)户，不仅免(mian)去(qu)了人财捐(juan)失，而且成为一种特(te)殊的荣(rong)耀。白(bai)嘉轩脑子很清醒(xing)，对孝义和(he)鹿(lu)三(san)的儿子兔娃(wa)说：免征是(shi)好事也是(shi)瞎(xia)事，懂吗不懂？甭(beng)在人前(qian)张狂！这世道能保(bao)住自己一条命(ming)就(jiu)成了。他开始形(xing)成一种忆(yi)旧的癖好(hao)，对孩子们教管(guan)起来(lai)总是忆及往事：年馑厉(li)害不厉害？饿死(si)了(le)多少人(ren)？可那光(guang)景只不过一年多时间就过去了。两头放花的瘟疫厉(li)害不厉害？又(you)死了多(duo)少(shao)人？可(ke)那(na)不过(guo)半年不到也就过去了。再(zai)往前推(tui)，乌(wu)鸦兵厉害不厉害？还(hai)是没在原(yuan)上停下一年就跑了！这些子(zi)灾(zai)祸比起眼(yan)下这世(shi)事都不算厉害(hai)。你看(kan)，自那(na)年(nian)大(da)征丁征捐到现在咱村有(you)多(duo)少后生(sheng)出去再没回来？卖地卖房(fang)倒灶闭(bi)户的人家(jia)还(hai)在增加，要(yao)命的(de)是(shi)这种日子根本看不(bu)到尽头哩(li)！孝(xiao)义在家里(li)自觉承担起责任，一是哥哥(ge)们都不在(zai)家该轮到他了，二是他(ta)已(yi)经(jing)娶(qu)过妻(qi)子(zi)成了(le)大(da)人了。他的执拗的天(tian)性(xing)和耿直的脾(pi)气相(xiang)结合，既体现了白家的(de)传统，又(you)不免往(wang)往(wang)走极端。把许多事(shi)情搞僵了(le)。在这方面，他(ta)既不及孝(xiao)武也不(bu)及孝文，但在管理(li)庄稼和牲畜事务上(shang)，他绝对精明。他为多种什么(me)少种什么常与父亲发(fa)生争(zheng)执，结(jie)果(guo)往往证明他(ta)盘(pan)算合理(li)。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而他自己尚不曾察觉(jiao)，就是婚(hun)后(hou)多(duo)年(nian)妻子(zi)仍(reng)没有生养娃娃。白嘉轩早(zao)已为此事担着心(xi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