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二先生独自一个,带了几(ji)个钱,步出钱塘门,在茶亭里吃(chi)了几碗茶(cha),到(dao)西湖沿(yan)上(shang)牌楼跟前坐下。见那一船一船乡(xiang)下妇女来(lai)烧香的,都梳着挑鬓头,也有穿蓝的,也有穿青(qing)绿(lv)衣(yi)裳的(de),年(nian)纪小的(de)都穿些红(hong)绸(chou)单裙(qun)子(zi)。也有模样(yang)生(sheng)的好(hao)些的,都是一个大(da)团白脸(lian),两个大高(gao)颧(quan)骨;也有(you)许多疤、麻、疥、癞的。一顿饭时,就来(lai)了有五六船(chuan)。那些(xie)女人后面都跟着(zhe)自(zi)己的汉子,掮着一把伞,手(shou)里拿(na)着一个衣包,上了岸散往各庙(miao)里去了(le)。马二先生看了(le)一遍(bian),不在意里(li),起(qi)来又走了里(li)把多路(lu)。望(wang)着湖(hu)沿上接(jie)连着(zhe)几个(ge)酒(jiu)店,挂着透肥的羊肉,柜合上(shang)盘子(zi)里盛(sheng)着滚热的蹄(ti)子、海(hai)参(can)、糟鸭、鲜鱼,锅里煮(zhu)着(zhe)馄饨,蒸笼上蒸着极大的馒头。马二先生没(mei)有钱买了吃,喉(hou)咙里咽(yan)唾(tuo)沫,只得(de)走进一(yi)个面店,十六个(ge)钱(qian)吃(chi)了(le)一碗(wan)面。肚里(li)不饱,又(you)走到间壁一个茶室(shi)吃(chi)了一(yi)碗茶,买了(le)两(liang)个钱处(chu)片嚼嚼,倒觉得有(you)些滋(zi)味(wei)。吃完了出(chu)来,看(kan)见西湖沿(yan)上柳阴下系着两(liang)只船,那船上女客在那里(li)换衣(yi)裳,一个脱去元色外套,换了一件水田披(pi)风;一个脱(tuo)去天(tian)青外套,换了一(yi)件玉色(se)绣(xiu)的八团(tuan)衣服;一个(ge)中(zhong)年的(de)脱(tuo)去宝蓝缎(duan)衫,换(huan)了一件(jian)天青缎二色金(jin)的绣(xiu)衫(shan)。那些(xie)跟从的女客,十几个人也都(dou)换(huan)了衣裳(shang)。这三位女客(ke),一位跟前一个(ge)丫鬟,手持(chi)黑(hei)纱团香扇替(ti)他遮(zhe)着日头,缓(huan)步上岸,那头上(shang)珍(zhen)珠的(de)白(bai)光(guang),直射多远,裙上环(huan)佩丁了当当的响。马二先生低着(zhe)头走(zou)了过去,不曾仰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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