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天艹》

【天天艹】

次早，天色已晴(qing)，王(wang)举(ju)人(ren)起来洗了脸，穿好(hao)衣服，拱一拱手(shou)，上(shang)船(chuan)去了。撒了一地的(de)鸡骨头、鸭(ya)翅膀(bang)、鱼刺、瓜子壳，周进昏(hun)头昏脑(nao)，扫了一早晨。自这一番(fan)之后，一薛家(jia)集的人都(dou)晓得荀(xun)家孩子(zi)是县里王举人的进士同年，传为(wei)笑话；这(zhe)些同学的孩子(zi)赶著他，就不叫荀玫(mei)了，都叫他荀进(jin)士。各家父(fu)兄听见这话(hua)，都(dou)各(ge)不平。偏(pian)要在(zai)荀(xun)老翁(weng)跟前恭喜，说他(ta)是个(ge)封翁太老爷。把这个荀(xun)老爷气得有口难分(fen)。申祥甫背地里又向众人(ren)道：那里是王举人(ren)亲口说这番话！这就是(shi)周先生看(kan)见我(wo)这一集(ji)上(shang)只有荀家有几(ji)个钱，捏造(zao)出这话(hua)来奉承他，图他个逢时遇(yu)节，他家多送两个盒子。俺(an)前日听见说，荀家抄了些面筋、豆腐干，送在庵(an)里；又送了几回馒(man)头、叉(cha)烧包(bao)，就是这(zhe)些原故(gu)了。众人都不(bu)欢(huan)喜。以此周(zhou)进安身(shen)不(bu)牢，因是碍(ai)著(zhe)夏总(zong)甲(jia)的面皮，不(bu)好辞(ci)他，将就(jiu)混了一年；后来夏总甲也(ye)嫌他(ta)呆头呆脑，不知道常(chang)来承(cheng)谢，由(you)著(zhe)众(zhong)人把周(zhou)进辞(ci)了。来家(jia)那年，却(que)失了馆，在家日食艰难(nan)。一(yi)日，他姊(zi)丈金(jin)有余(yu)来(lai)看他，劝道：老(lao)舅，莫(mo)怪(guai)我说你：这读书求(qiu)功(gong)名的事，料想也(ye)是(shi)难了！人(ren)生(sheng)世(shi)上，难(nan)得的是这碗现(xian)成饭(fan)，只管(guan)稂不(bu)稂(lang)莠不莠的到几(ji)时？我如(ru)今同(tong)了(le)几个大本(ben)钱的人到(dao)省城(cheng)去买(mai)卖，差(cha)一个记(ji)帐(zhang)的人，你不如同我们去走走；你又孤身一人，在(zai)客(ke)伙内(nei)，还(hai)是少(shao)了你吃的(de)、穿的(de)？周进听了这话，自己想：‘瘫(tan)子掉在井里，捞起来也(ye)是坐。’有甚亏(kui)负我？随(sui)即应允了。金有余(yu)择个吉日，同(tong)一(yi)伙(huo)客人起身，来到(dao)省城杂(za)货行(hang)里住下。周进无事，闲(xian)著(zhe)街上(shang)走(zou)走。看见纷纷的工匠，都(dou)说是(shi)修理贡院。周进(jin)跟到贡院门口，想(xiang)挨进去看，被看门(men)的大鞭子打了出来。晚间向(xiang)姊夫说，要(yao)去看看(kan)。金(jin)有余只得用(yong)了几(ji)个小钱，一伙客人，都也同了(le)去(qu)看；又请求(qiu)行主人(ren)领(ling)著(zhe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