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沙枣花送我的小镜子里,我第一次(ci)详细了解(jie)了自己的(de)模样。十八(ba)岁的上(shang)官(guan)金童(tong)满(man)头金发(fa),耳(er)朵肥(fei)厚白嫩,眉毛(mao)是成熟小麦(mai)的颜色,焦黄的睫(jie)毛,把阴(yin)影倒映(ying)在湛(zhan)蓝的眼睛里(li)。鼻子是(shi)高挺的,嘴(zui)唇是粉红的(de),皮肤上(shang)汗(han)毛很重。其实从(cong)八姐的身上(shang)我早就猜到了自(zi)己非同(tong)一般(ban)的相貌。我悲哀(ai)地认识(shi)到,我(wo)们(men)的亲生父亲,无论如何(he)也(ye)不是上(shang)官寿(shou)喜(xi),而(er)是(shi)像(xiang)人(ren)们背地(di)里议论的(de)那(na)样:我们是(shi)那个(ge)瑞典籍牧师马洛亚的私生子女(nv),是两个不折(she)不扣的杂种(zhong)。可怕的自卑感啮咬着我的心(xin)灵。我用墨汁(zhi)染(ran)黑了头发,涂黑了脸。眼珠的颜色没(mei)法改变,我(wo)恨(hen)不(bu)得剜掉双(shuang)眼,我(wo)想起了吞(tun)金自杀的故事(shi),便(bian)从(cong)来(lai)弟(di)的(de)首饰盒里(li),找了一枚(mei)沙月亮(liang)时代的(de)金戒(jie)指(zhi),抻着(zhe)脖子吞了下去。我躺在炕上等死。八姐(jie)坐在炕角摸索着纺线(xian)。母亲去合作社里劳动归(gui)来,看到我的模样,自然(ran)大吃(chi)一惊。我以为她(ta)会因此而羞(xiu)愧(kui),但她脸(lian)上出现(xian)的不是愧色,而是可怕的愤怒,她抓着(zhe)我的(de)头发把我拖(tuo)起来,连续扇了我八个耳光,打(da)得我(wo)牙(ya)床(chuang)出血(xue),双耳轰鸣,眼睛里进(jin)火星(xing)。母亲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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