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堂倒塌之后(hou),南(nan)边的原野便一览无余了。触目惊(jing)心的是(shi)似乎延伸到天边的水世界。蛟龙河大堤(di)弯曲在(zai)水(shui)面(mian)上(shang),堤(di)内(nei)的(de)水,比堤(di)外(wai)的(de)水(shui)高出许多(duo)。暴雨下得很(hen)不均匀(yun),天空中(zhong)好像(xiang)飞快地移(yi)动着一把巨大(da)的喷壶(hu)。壶到(dao)处(chu),水(shui)箭斜飞,一片喧闹,一片水(shui)花,一片沸(fei)腾(teng),一片水雾,什么(me)也(ye)模糊。壶(hu)不到(dao)处,则有一(yi)片比较的光明,映(ying)照着散漫流淌的洪水。蛟龙河农场,是(shi)低洼的高密东北乡(xiang)地区最(zui)为(wei)低洼的(de)地(di)方,三(san)个县的雨水都往这里汇集。随(sui)着(zhe)食堂(tang)的(de)倒塌,土墙瓦顶(ding)的、蛟龙河农场(chang)的建(jian)筑物接二(er)连三的(de)瘫痪(huan)在水中(zhong)。只(zhi)有那栋由右派(pai)分子梁(liang)八(ba)栋(dong)设计建筑的(de)高(gao)大粮仓还屹立在一片废墟中。只有鸡场的几栋(dong)用扒(ba)坟墓得来的砖头建(jian)造的鸡舍(she)还勉强支撑着。房子里的水已(yi)经齐(qi)着(zhe)窗(chuang)台了。几条(tiao)方(fang)凳在(zai)水面(mian)上漂(piao)浮起来。水淹到上官金童的肚脐,腚(ding)下的(de)椅子(zi)把他顶了起来(lai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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