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迷妹导航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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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兆鹏(peng)倒(dao)真的(de)怦(peng)然(ran)心动，想去亲自试验一(yi)下放(fang)牛老汉(han)的人生(sheng)药方，也许这(zhe)是(shi)他(ta)眼下隐(yin)蔽的最好手(shou)段(duan)。他挽了裤子站在水边沙(sha)地上，做(zuo)出背河(he)谋生者的架(jia)式……这条(tiao)河(he)名曰润河，自秦(qin)岭流出山来，绕着白鹿原西部(bu)的(de)坡根向(xiang)北(bei)流去，流(liu)入滋水再投进渭河。通往古城(cheng)的路上就形成(cheng)一个没(mei)有(you)渡船的渡(du)口，也就(jiu)造就(jiu)了一种背人(ren)渡河的(de)职(zhi)业。不用究问，凡(fan)背河(he)人都(dou)是些既无产业，亦无(wu)技艺的又穷又拙(zhuo)的(de)笨佬儿。鹿(lu)兆(zhao)鹏背起(qi)第一(yi)个人走到水中，忽(hu)然想起与朱先(xian)生辩(bian)论的事。那是离开白(bai)鹿书(shu)院进入古需培德(de)中学念书(shu)的第(di)一个寒(han)假，他(ta)去拜望朱先(xian)生时就向(xiang)先生(sheng)宣(xuan)讲共(gong)产(chan)主义(yi)。朱(zhu)先生笑(xiao)着(zhe)问：你要消灭(mie)人(ren)压迫人人剥削人的制度，这(zhe)话听来很是中听，可有的人甘(gan)愿叫人压迫：叫(jiao)人(ren)剥削咋办？鹿兆鹏说：世上哪有(you)这号人呢？朱先生举出例证(zheng)说(shuo)：有(you)润河上背河的人(ren)算不算(suan)？你好心不(bu)让他受(shou)压迫、句他(ta)挣不来(lai)麻钱(qian)买不来烧饼。鹿兆鹏说：人民政权会给背河的人安排(pai)一个(ge)比背河更(geng)好的职业。朱先(xian)生说：要(yao)是有人背(bei)河背出瘾了，就专意想背(bei)河，不想干你安排给他的好工作(zuo)，你咋办？鹿(lu)兆(zhao)鹏急了：人(ren)民政权(quan)就给河上搭一座(zuo)桥(qiao)。车(che)碾人踏都不(bu)收钱，背(bei)河(he)的人就是想背也背不成了。朱先生(sheng)笑(xiao)了：你(ni)的人民政权的办法还真不(bu)少……鹿兆鹏(peng)现在想起这件(jian)事(shi)觉得自己那阵(zhen)子(zi)很可笑，不过现在背(bei)河却已成为(wei)他隐蔽(bi)的最佳选择(ze)。河(he)边是偶(ou)尔(er)走过一位看去(qu)是政府(fu)下级官员的人物(wu)，也花(hua)几个钱让人背(bei)过河去；偶尔(er)晃(huang)荡(dang)过一来(lai)一排士兵，便把包括他在(zai)内的所有背河(he)的苦力都集中(zhong)起(qi)来背(bei)他们(men)过(guo)河，自(zi)然是谁也(ye)不敢伸(shen)出手(shou)掌企什(shi)么的。所有经过河边的过(guo)河者和(he)背河者，谁也不会(hui)想(xiang)到正(zheng)在追捕的红三十六(liu)军政治委员鹿(lu)兆鹏正在背着一个小女人过河……鹿兆鹏(peng)趁(chen)夭黑时进了(le)东城门，找一两处(chu)地下交(jiao)通都(dou)失败了(le)：一个搬迁了，另一个已(yi)被捕。他感到一(yi)种危(wei)机(ji)，不敢镐然再(zai)会瞎(xia)撞。他无奈间混入东城(cheng)墙根下的贫民窟，在(zai)一个(ge)名是家庭客栈实是兼营卖淫(yin)的小栈(zhan)通(tong)铺里(li)挤(ji)了(le)一夜。第二天晌午进入东关(guan)，那(na)儿(er)有闻名东关城的一(yi)家羊肉泡馍馆(guan)子(zi)。鹿(lu)兆鹏走进门，装作(zuo)寻觅坐位(wei)扫视各(ge)色就餐的人(ren)时，看见(jian)了一张熟悉的脸盘，不(bu)禁喜悦起来，那是一位(wei)同志。那位向(xiang)志几(ji)乎(hu)同时(shi)也认出(chu)他来，激(ji)动地站起来(lai)叫了一(yi)声：鹿哥，扬起手里还攥着(zhe)半个尚未扮碎(sui)的托托(tuo)馍。鹿兆(zhao)鹏顿时毛发倒竖，急忙转过身去，几乎(hu)同(tong)时从他左(zuo)边一张餐桌旁(pang)跃(yue)起两个人来(lai)；兆鹏和他们不(bu)过五六(liu)步距离，要逃脱已不(bu)可(ke)能(neng)。他急(ji)中生智(zhi)，一把夺过(guo)正在(zai)翻(fan)搅着煮馍的炉头手(shou)里(li)的铁瓢(piao)，一扬手迎面把(ba)满(man)满一瓢羊(yang)肉汤(tang)煮泡着(zhe)的滚烫的(de)馍馍泼撒到(dao)两个大汉(han)的脸上(shang)。鹿兆(zhao)鹏只(zhi)听(ting)见俩人惨厉(li)的叫(jiao)声而无暇一顾他(ta)们跌倒翻滚的(de)惨景，拐进一条小(xiao)巷才(cai)撤腿跑起(qi)来，最后(hou)是(shi)跑到润(run)河(he)边(bian)继续干起背河的营(ying)生……第(di)二天黎明时分，鹿兆鹏走进(jin)白(bai)鹿(lu)原(yuan)南(nan)端秦(qin)岭(ling)脚下的大(da)王(wang)镇高级小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