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3》

【夜夜草3】

许志师重重地(di)摔开(kai)我，须势推了一(yi)把，我(wo)一个趔趄，正好被推到拉开了一道大(da)缝的舞台(tai)中央演(yan)出(chu)结(jie)束之后，我狼狈地从灯光(guang)槽中(zhong)下来，别人(ren)沉(chen)浸(jin)在演出(chu)的(de)兴(xing)奋中，我却依(yi)然无所(suo)事事地闲着。许老师(shi)在处(chu)理完演出(chu)的善后事宜后，大(da)家纷纷(fen)回(hui)房(fang)间睡觉(jiao)，他又将(jiang)我(wo)悄悄地叫(jiao)到他的宿(xiu)舍，对我(wo)说：明天大部(bu)队(dui)回兰州(zhou)，我带(dai)着(zhe)小分队下(xia)部队。看得出来，许老师似(si)乎有(you)什么话想对我(wo)说。沉(chen)默了很久，许老师忽然说：朱军(jun1)，在‘兰战(zhan)’歌(ge)舞是(shi)主体，曲艺永远是‘第三世界’，只能(neng)填(tian)补空白，当初是(shi)我建(jian)议(yi)你来(lai)的，希望你会有大(da)的(de)发展，现(xian)在(zai)看来还得想更好的办法(fa)。我今天(tian)发(fa)现了一(yi)点，我忽然觉得你的(de)形象(xiang)个头说话的感觉，挺(ting)适合当主持人(ren)的，你敢不敢？你有(you)没有什么兴(xing)趣？主持人？不就是(shi)演出开始之(zhi)前的(de)报幕员(yuan)，敢当然敢(gan)，但是当(dang)报(bao)幕员有(you)什么意(yi)思吗?但(dan)是(shi)想想又觉得至少(shao)比打追(zhui)光要好，我实在不甘心(xin)只当个打(da)灯(deng)的(de)。再说，如(ru)果(guo)我除了相声、打追光，还能当(dang)主持人，好歹(dai)也算一专多(duo)能。于是二话没说，满口答(da)应(ying)。主(zhu)持人当时在我(wo)心目中(zhong)就是一个业余职务(wu)，只要口(kou)齿(chi)清晰(xi)，长得大方(fang)，谁都能(neng)当(dang)。只(zhi)是主持人的头衔(xian)，比报(bao)幕员上档次，多少能满足(zu)些(xie)虚(xu)荣心。假如不是许(xu)老师那天特意提起，我(wo)可能这(zhe)辈子都不会想到(dao)我与主(zhu)持(chi)人会有什么瓜葛，也许(xu)我会(hui)成为一个(ge)唱(chang)歌(ge)的演员，或者干脆离开(kai)兰战重新(xin)谋生。然(ran)而，这个当时看起来很简(jian)单的一(yi)项工作无意中成就了我终身的事业。第二天，演出的大部队回兰州了，我们团那(na)时的主持人叫王广訇(hong)，也是个相声演员，每次(ci)节(jie)目都由他(ta)来主持(chi)，这次(ci)由于(yu)工作(zuo)的安排(pai)，他跟着大部队回(hui)去了，于(yu)是(shi)小(xiao)分队(dui)演出的主持人就成了我。下部(bu)队的(de)头一站(zhan)是位(wei)于(yu)南疆托(tuo)克迅的汽(qi)车(che)二团(tuan)，虽(sui)说(shuo)是小分队演出也有一定的规模，有(you)舞台、有(you)大幕，我(wo)将(jiang)写(xie)好的(de)串联词反复背诵，把节目单(dan)卷成(cheng)一个卷拿在手(shou)里，背着手(shou)来回溜达。离开演(yan)的时(shi)间越来越近(jin)，我偷偷(tou)地从(cong)大幕里边向(xiang)下望(wang)去，战士们坐了一大片，正(zheng)兴高采烈(lie)地一边拉歌一边(bian)等待着演(yan)出开(kai)始。忽(hu)然(ran)间，我(wo)出了一身冷汗(han)，心(xin)跳加速(su)，一下傻在(zai)那里(li)，像是产(chan)生了幻觉一(yi)样(yang)，什么都(dou)听不(bu)见了(le)。奇(qi)怪(guai)!也上(shang)过(guo)台，也无数(shu)次面对过观众，这次为什(shi)么紧(jin)张成(cheng)这个(ge)样？也许是事前低估了(le)主持节目的难度？没(mei)有认(ren)真准备(bei)？不(bu)对呀，我自(zi)己写的(de)串联词，背(bei)得滚瓜烂(lan)熟，再回(hui)忆一遍，糟糕(gao)！怎么几乎全忘了？忽然而(er)至(zhi)的紧(jin)张让我慌乱起来，一(yi)切经验瞬(shun)间消失得(de)无影无踪(zong)，我后悔事先没(mei)有和老主持(chi)人好好交流(liu)一下(xia)，后(hou)悔自己(ji)草率地决定(ding)如(ru)此重大的事(shi)情(qing)。正在(zai)我(wo)紧张得一(yi)塌糊涂(tu)的时候，剧(ju)场(chang)里(li)的电铃(ling)一(yi)声巨响，许老师带着(zhe)人站(zhan)在大幕(mu)遮(zhe)掩(yan)下的舞台正中间，轻声地(di)问(wen)我：怎么样？准备好了就(jiu)开始了。我看着许老师(shi)，紧(jin)张得(de)脸上直抽搐(chu)，忽然(ran)抓(zhua)着许(xu)老师的胳膊，央求着说(shuo)：许老(lao)师，我(wo)觉得(de)我不行！许(xu)老师一(yi)把甩开(kai)我，瞪着(zhe)眼睛，冲着我(wo)就嚷：到(dao)这(zhe)个时候(hou)了，你敢说你(ni)不行，不行(hang)也得上！口气不容质疑，毫无商量余(yu)地。我没有任何(he)退路(lu)，只有孤(gu)注一掷(zhi)。说完，许老(lao)师(shi)和另外(wai)一个拉(la)幕的战士(shi)一(yi)左(zuo)一右往(wang)台边上走，我下意识地抓着(zhe)许(xu)老(lao)师的衣服，皱着(zhe)眉，一脸痛苦，喉(hou)咙里嘟(du)囔着：别(bie)，等(deng)会儿――等?!等什么(me)!铃(ling)声就是命令!下(xia)面(mian)那么多(duo)战士(shi)等(deng)着开演呢(ne)!许老师上来了一股子(zi)倔劲，重重地摔开(kai)我，抬(tai)起手顺势推了一把，我一个趔趄(ju)，正(zheng)好被(bei)推到拉(la)开(kai)了一道(dao)大缝的(de)舞(wu)台(tai)正(zheng)中(zhong)央。一时间掌(zhang)声轰鸣，充溢着我的(de)耳鼓(gu)，我的脑袋嗡(weng)地一下大了(le)，不知如何是(shi)好，冲着台下深深地弯下腰，像是真诚地(di)给战士们鞠躬，又久久地慢(man)慢地(di)深情(qing)地站起来。战士们见(jian)主持人如此(ci)谦诚，又(you)是一阵热烈(lie)掌(zhang)声，于是我借机又是深深的一躬(gong)，原来是想借这一(yi)上一下的时(shi)间，缓冲一下紧(jin)张情(qing)绪，再抓(zhua)紧想想台词(ci)，没想到等(deng)我(wo)再次慢慢抬(tai)起头的时候，原来背好的台词全(quan)飞到(dao)了九霄(xiao)云外，只记得说了一句：亲爱(ai)的(de)战友(you)们，大(da)家好，我们兰州(zhou)军(jun1)区战斗歌(ge)舞团带着军区首长的关(guan)怀(huai)和深切的慰问(wen)，来(lai)到这里为(wei)大(da)家献上精彩的节(jie)目(mu)，下面演出(chu)正式开始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