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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(zhe)宦成奉着主(zhu)命，上了杭州的(de)船。船家(jia)见他(ta)行李齐整，人物雅(ya)致(zhi)，请在中舱里坐。中(zhong)舱先有两个戴(dai)方巾的坐着，他拱一拱手，同着(zhe)坐下。当(dang)晚吃(chi)了饭(fan)，各铺行李(li)睡(shui)下。次日(ri)，行船无事，彼此(ci)闲(xian)谈(tan)。宦成听见那两个(ge)戴方巾(jin)的(de)说的都是些萧(xiao)山县的话(hua)。一(yi)下路船上不论甚么人彼此(ci)都(dou)称(cheng)为客(ke)人，因(yin)开口问(wen)道：客人贵处是萧山？那一(yi)个胡子客人道(dao)：是(shi)萧(xiao)山，宦成道：萧山有位权(quan)老爷，客人(ren)可认得？那一(yi)个少年客(ke)人道(dao)：我那里不听见有个(ge)甚么(me)权老爷。宦(huan)成道：听见(jian)说号(hao)叫做(zuo)潜(qian)斋的？那少(shao)年道：那个甚(shen)么潜(qian)斋(zhai)？我们学里不见这个人。那胡子(zi)道：是(shi)他(ta)么？可笑的紧(jin)！向那少年(nian)道(dao)：你不知道他的故事，我说(shuo)与(yu)你听。他(ta)在山里(li)住，祖代都是务农的人，到他(ta)父(fu)亲手里，挣(zheng)起(qi)几(ji)个(ge)钱(qian)来(lai)，把(ba)他送在村学里读书。读到十七八岁，那乡(xiang)里先生没良心(xin)。就作成他出来应考(kao)。落后他父(fu)亲死了，他是(shi)个不中用(yong)的货，又不会种田，又不会作生意，坐吃山崩(beng)，把些田(tian)地都弄的精光。足足考了(le)三(san)十多(duo)年，一回县考的(de)复(fu)试也不曾取(qu)。他从来肚(du)里(li)也莫(mo)有通过，借在个(ge)土地庙里训了几个蒙童(tong)。每年应考，混(hun)着过也罢(ba)了，不想他又倒(dao)运，那(na)年(nian)遇着湖州新市(shi)镇上盐店里一个伙计，姓杨的杨老(lao)头子(zi)来(lai)讨账(zhang)，住在庙里，呆头呆脑(nao)，口里说(shuo)甚么天(tian)文地理(li)、经(jing)纶(lun)匡(kuang)济的(de)混(hun)话。他听见(jian)就象神(shen)附(fu)着的发了疯，从此不(bu)应考(kao)了，要做个(ge)高人，自从高人一(yi)做，这几个学(xue)生也不来了，在家穷的(de)要不的(de)，只在村(cun)坊上骗(pian)人过(guo)日子，口(kou)里动不动(dong)说：‘我和你至交(jiao)相爱，分(fen)甚(shen)么彼此(ci)？你的就是(shi)我(wo)的，我的就是(shi)你的(de)。’这几(ji)句话，便是他的歌诀。那(na)少年的(de)道：只管骗人，那有这许(xu)多人(ren)骗？那胡子道：他那一(yi)件不是骗来的(de)！同在乡里之间，我也不便细说。因向宦成道(dao)：你这位客人却问这个人怎(zen)的？宦成道：不(bu)怎的(de)，我(wo)问一(yi)声儿。口里答应，心里(li)自忖说：我家二位老爷也可笑(xiao)，多(duo)少(shao)大官大府来(lai)拜往(wang)，还怕(pa)不够(gou)相(xiang)与，没来(lai)由，老远(yuan)的路来寻这(zhe)样混账(zhang)人家(jia)去做甚么(me)？正思忖(cun)著(zhe)，只(zhi)见对面来了一只(zhi)船(chuan)，船(chuan)上(shang)坐(zuo)着两个姑娘，好(hao)象(xiang)鲁(lu)老爷家采苹姊妹(mei)两(liang)个，吓了一跳，连忙(mang)伸出(chu)头来看，原来不(bu)相干(gan)。那两人也就不同他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