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二三四》

【一二三四】

为了不过分显眼――因为我发现杜六六阴森森的(de)目光一遍遍(bian)在我脸上扫荡，我知道她跟我有深深(shen)的仇怨。我跟她在课(ke)堂上同坐一条(tiao)板凳(deng)，端(duan)着油灯(deng)上(shang)夜学的晚上(shang)，她的生着骈(pian)指的手(shou)，曾(ceng)经悄悄(qiao)地抚摸(mo)我(wo)的(de)大(da)腿，但她的(de)嘴里(li)却叽(ji)哩呱啦(la)地念着课文(wen)。当(dang)时(shi)我惊慌(huang)地站起来，破坏(huai)了课堂纪律，受到老师的(de)批评，我(wo)便说(shuo)出了实(shi)情(qing)。这毫(hao)无疑(yi)问是(shi)混(hun)蛋(dan)的行径，男(nan)孩绝(jue)不应该拒绝女孩(hai)的抚摸，即使拒(ju)绝，也不应该当(dang)众(zhong)揭发，这是我在几(ji)十年后才(cai)认识到的道(dao)理，甚至(zhi)我还(hai)有些后悔，为什(shi)么不(bu)……但当时，她(ta)那(na)两只(zhi)肉虫子一样蠢(chun)蠢欲动的骈指，实(shi)在(zai)太让(rang)我(wo)恐怖太(tai)让我(wo)反感(gan)了。我的揭发让她(ta)无地自容，幸亏是晚自习(xi)课、油灯昏暗，每(mei)人面前共有西(xi)瓜(gua)般大一(yi)块黄光。她的(de)头低(di)垂着，在后边的(de)那(na)些(xie)大男生的淫猥的笑声里，她嗫嚅(ru)着：我不是故意的(de)，我想摸(mo)他的橡(xiang)皮用(yong)一下……我混蛋透顶地说：不，她是故(gu)意的(de)，她拧(ning)痛(tong)了我。上官金童！住嘴吧！除了教(jiao)音乐又(you)兼教我(wo)们国文的纪琼(qiong)枝严厉地(di)制止了(le)我(wo)。从(cong)此，我就成了杜筝筝(zheng)的仇敌，有一次(ci)我从书(shu)包里摸出一条死壁虎，我(wo)怀疑就是她(ta)塞进去(qu)的(de)。今天，在如此严(yan)肃的场合里，只(zhi)有我(wo)―个(ge)人(ren)脸(lian)上既(ji)没有口水(shui)更(geng)没有(you)泪水，问(wen)题是多么严重。如果杜(du)筝筝要(yao)报(bao)仇(chou)……后(hou)果(guo)不堪设想。我抬起双手，捂住了脸，嘴半张(zhang)，试图(tu)发出(chu)伪装的哭声，但我无论如(ru)何也哭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