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爽7777》

【夜爽7777】

上官金童双手扶住(zhu)高帽，摇摇晃晃往前走。他看(kan)到(dao)，在(zai)人民公(gong)社(she)的大门口(kou)，已(yi)经站着(zhe)一片戴纸帽的人。有浮肿得透(tou)明、肚(du)子膨亨的(de)司(si)马亭(ting)，有小学(xue)的那(na)位(wei)校长(zhang)，有中学的教(jiao)导主(zhu)任，还有(you)五(wu)、六个平日里耀(yao)武扬威(wei)的(de)公社干部(bu)，当年(nian)被鲁立(li)人(ren)拉到土台(tai)上下过跪(gui)的那些人(ren)也都戴着高帽站在那里。上(shang)官金童(tong)看到(dao)了(le)母亲(qin)。母亲旁边是(shi)小(xiao)小的鹦(ying)鹉(wu)韩(han)，鹦鹉(wu)韩旁边是独乳老金(jin)。母(mu)亲的高帽上写着：老母蝎子上官鲁氏(shi)。鹦鹉没带(dai)高(gao)帽，独乳老金(jin)戴着一顶高帽，脖子(zi)上还挂(gua)着一只破鞋(xie)。红(hong)卫兵敲锣打(da)鼓，押解着牛鬼蛇神(shen)们(men)游街示众。这天是春(chun)节(jie)前的最后一个集，街上人(ren)群(qun)如(ru)蚁，路两边蹲着(zhe)一些人，守着(zhe)草鞋、大白(bai)菜(cai)、红(hong)薯叶(ye)等(deng)等允(yun)许交易(yi)的农副产品(pin)。百姓们(men)全都穿着黑色(se)的、被一(yi)个冬(dong)天的鼻涕(ti)、油灰污染(ran)得(de)发了亮的棉袄，上了(le)年纪的(de)男人，多(duo)半拦腰扎着一根草绳。人们的装束，跟十五年前赶雪集时(shi)几(ji)乎没有(you)区别。赶(gan)过(guo)雪集的人(ren)，在连续三年的大饥(ji)荒中死(si)亡(wang)过半，活着的也(ye)变(bian)成了老(lao)人。只有个别的(de)人，还能(neng)忆起(qi)最后一个雪公子上官金童的风采。当(dang)时的人们，谁(shui)也想不(bu)到(dao)雪(xue)公子竟成(cheng)了奸尸犯。牛(niu)鬼蛇(she)神们麻(ma)木(mu)地(di)走着，红卫兵的棍(gun)棒嘭嘭地(di)打(da)着他们的屁(pi)股，打得不甚重，象征性(xing)的。锣鼓喧天，口(kou)号震耳，百姓们指(zhi)指(zhi)点点(dian)，大声议论(lun)。在(zai)行进中，上官(guan)金童感到自(zi)己的右脚被(bei)踩了(le)一下，他没有(you)在意(yi)。但(dan)又被踩了(le)一下。他一侧面，看到(dao)独(du)乳老金(jin)低着头和扬(yang)起来的(de)目光，一(yi)些(xie)散乱的发黄(huang)的头(tou)发遮(zhe)掩(yan)着她冻(dong)红(hong)了(le)的耳朵。他(ta)听(ting)到她低声说：混蛋个‘雪(xue)公子’，多少活女人等着你呢，你竟然去弄一个死尸！他佯装听(ting)不见(jian)，眼睛望着脚前的地面和人们的脚(jiao)后跟(gen)。游完了街去(qu)找我(wo)。他听到老金说(shuo)。他心中纷(fen)乱如麻，对老金(jin)的不事时宜的撩拨感(gan)到深(shen)深的厌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