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草爱涩》

【夜草爱涩】

这一夜(ye)，沙(sha)月亮没有睡觉，他在院(yuan)子里不(bu)停地走(zou)动，一(yi)会(hui)儿大声地咳(ke)嗽，一(yi)会儿吹口(kou)哨，他(ta)的口哨吹得(de)极(ji)为(wei)出色(se)，能摹仿(fang)出十几种鸟(niao)儿(er)的叫(jiao)声，除了(le)咳嗽、吹(chui)口哨外，他还把(ba)嗓门(men)放到最大程度，演(yan)唱着(zhe)古老(lao)的(de)戏曲(qu)和当(dang)时流行(hang)的(de)抗(kang)日歌曲。他时而(er)在开(kai)封府大堂(tang)上怒铡(zha)陈士美，时而又举起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(kan)去(qu)。为了防御这个醉酒(jiu)的、恋爱受到障(zhang)碍的抗(kang)日英雄(xiong)破门(men)而入，母亲在门上加(jia)了顶杠，加了顶杠还不放心，又把风箱(xiang)、衣柜、破砖头等等一切可以搬动的东西垒在(zai)门后(hou)。她把我(wo)装进口袋背(bei)起来，手(shou)提着(zhe)一(yi)把菜刀，在屋子(zi)里来回走动，从东间(jian)屋走到西(xi)间(jian)屋，又(you)从西间屋走(zou)到东(dong)间屋(wu)。姐姐(jie)们谁也(ye)没脱皮毛大(da)衣(yi)，她们簇拥在一起(qi)，鼻子尖(jian)上(shang)挂着汗珠，在沙月(yue)亮制(zhi)造(zao)出(chu)的复杂音响里呼呼(hu)大睡。七(qi)姐(jie)上官求弟的口水(shui)濡湿(shi)了二(er)姐上官招弟的黄(huang)鼠狼皮大衣，六姐上官念弟(di)像羊羔一样偎依在黑熊三姐上官(guan)领弟(di)的怀抱里。现(xian)在想起(qi)来。母亲和沙(sha)月亮的斗争，从―开始就输定了(le)。沙月(yue)亮用动物的皮毛驯服(fu)了我的姐姐们(men)，在我家建(jian)立了(le)广泛(fan)的统一(yi)战线，母(mu)亲失去了群(qun)众，成了孤(gu)独(du)的(de)战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