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51》

【51】

许志师重重地摔(shuai)开我，须(xu)势推了一把，我一个(ge)趔趄，正好被推(tui)到拉(la)开了一道大缝的舞(wu)台中(zhong)央(yang)演(yan)出结束之后(hou)，我狼狈地从灯(deng)光槽中下(xia)来，别人沉浸在演出的兴奋中，我却依(yi)然无所事事地闲着。许(xu)老师在(zai)处理完演出的善后事(shi)宜后，大家(jia)纷纷回房间睡(shui)觉，他又(you)将我悄悄地(di)叫到他的(de)宿舍，对我(wo)说(shuo)：明天大部(bu)队回兰州，我带着(zhe)小分队下部队(dui)。看得出来，许老师似(si)乎(hu)有什么话想对我说。沉(chen)默(mo)了很(hen)久，许老师(shi)忽然(ran)说(shuo)：朱军(jun1)，在‘兰战’歌舞是主(zhu)体，曲艺(yi)永远是‘第(di)三(san)世(shi)界’，只能填补空白，当(dang)初是我(wo)建议你来的，希望你(ni)会有大的发展(zhan)，现在看来还得想更好的办法。我今天(tian)发现了一(yi)点，我忽然觉得你的形象个头说话的(de)感觉，挺适合当(dang)主持人的，你敢不(bu)敢？你有(you)没有什么兴趣？主持人？不就是(shi)演出(chu)开(kai)始(shi)之前的报幕员，敢当(dang)然敢，但是当(dang)报幕员有什(shi)么意思吗?但是想(xiang)想又(you)觉得(de)至少(shao)比打追光要(yao)好，我实在不甘心只当个打灯(deng)的。再说(shuo)，如果我除(chu)了相(xiang)声(sheng)、打追(zhui)光，还能(neng)当主持(chi)人(ren)，好歹也算一专(zhuan)多能。于是二话(hua)没说(shuo)，满(man)口答(da)应。主持(chi)人当(dang)时在我心目中(zhong)就(jiu)是一个(ge)业余职务，只(zhi)要口齿清晰，长得(de)大(da)方，谁都能当(dang)。只是主持(chi)人(ren)的(de)头衔(xian)，比报(bao)幕员(yuan)上(shang)档(dang)次，多(duo)少能满(man)足些虚荣(rong)心(xin)。假(jia)如(ru)不是(shi)许老师那天特意提起，我可能这辈(bei)子都不会想到我与主持人(ren)会有(you)什么(me)瓜葛(ge)，也许我(wo)会成为一个唱歌的演员，或(huo)者干(gan)脆离开兰战重新谋生。然(ran)而，这个(ge)当时看起来(lai)很(hen)简(jian)单的一(yi)项工作(zuo)无意中成就了(le)我终身的事业(ye)。第二天，演(yan)出的(de)大部队回兰州(zhou)了(le)，我们团那时(shi)的(de)主持人叫王(wang)广訇(hong)，也是个(ge)相声演员，每次节目(mu)都由他来主(zhu)持，这次由于工作的安排，他跟着(zhe)大部(bu)队回去了(le)，于(yu)是小分(fen)队演出的主持(chi)人就成了我。下部队的头一站是(shi)位于南疆托克迅的(de)汽车二团，虽(sui)说是小(xiao)分队演出(chu)也(ye)有一定的规(gui)模，有舞台、有(you)大幕，我将写好的(de)串(chuan)联词反复(fu)背诵，把节目单卷成(cheng)一个卷(juan)拿在手(shou)里，背(bei)着手来回(hui)溜达。离(li)开演的时间越来越近，我偷(tou)偷地从大幕里边向(xiang)下(xia)望(wang)去，战士(shi)们坐(zuo)了(le)一大片，正兴高采烈地(di)一边(bian)拉(la)歌一边等待着演出(chu)开始(shi)。忽然(ran)间(jian)，我出了一身冷汗(han)，心跳加速，一(yi)下傻(sha)在那里，像是产生(sheng)了(le)幻觉一样，什么(me)都听不见了(le)。奇怪!也上过台，也无数次面(mian)对过观众(zhong)，这次为什(shi)么(me)紧张成这(zhe)个样(yang)？也(ye)许(xu)是事前(qian)低估(gu)了主持节(jie)目(mu)的(de)难度？没(mei)有(you)认真(zhen)准备？不对呀，我(wo)自己(ji)写的串联(lian)词，背(bei)得滚(gun)瓜(gua)烂熟，再回忆一遍，糟糕！怎么(me)几(ji)乎全忘(wang)了？忽然而至的紧(jin)张让我慌乱(luan)起(qi)来，一切(qie)经验(yan)瞬(shun)间消(xiao)失得无(wu)影无踪(zong)，我(wo)后(hou)悔事先没有和(he)老主持人好好交(jiao)流一下(xia)，后悔自(zi)己草(cao)率(lv)地决定如(ru)此重(chong)大的事情。正(zheng)在我(wo)紧张(zhang)得一(yi)塌糊涂(tu)的时候，剧(ju)场里的电铃(ling)一声巨响，许老(lao)师(shi)带着人站在大(da)幕遮掩(yan)下的舞(wu)台(tai)正中(zhong)间(jian)，轻(qing)声地问我(wo)：怎么样？准备好(hao)了就开始了。我看着许老师，紧张得脸上直抽搐，忽然抓着(zhe)许老师(shi)的胳膊，央求着(zhe)说：许老师，我觉得我不行！许老师一把甩(shuai)开我，瞪着眼睛(jing)，冲着我就(jiu)嚷：到这个时候(hou)了(le)，你敢(gan)说(shuo)你(ni)不行，不行也得上！口气不容质疑(yi)，毫(hao)无商量余地。我(wo)没有任何退路(lu)，只有孤(gu)注(zhu)一掷(zhi)。说完，许老(lao)师和另外一个拉幕的(de)战(zhan)士一左一右(you)往(wang)台边(bian)上走，我(wo)下(xia)意识地抓(zhua)着许(xu)老师的(de)衣服，皱(zhou)着(zhe)眉，一脸痛苦，喉(hou)咙里嘟囔着(zhe)：别(bie)，等会儿――等?!等什么!铃声就是命令!下面(mian)那么多战士等着(zhe)开(kai)演呢(ne)!许老(lao)师上来了一(yi)股(gu)子倔(jue)劲，重重地摔开(kai)我(wo)，抬(tai)起手顺(shun)势推了一把，我一个趔趄，正好被推到拉开了(le)一(yi)道大缝(feng)的(de)舞台(tai)正(zheng)中央。一(yi)时(shi)间(jian)掌(zhang)声轰鸣，充溢着(zhe)我(wo)的耳(er)鼓，我的脑袋(dai)嗡地一下(xia)大了，不知如(ru)何是好，冲着(zhe)台下(xia)深深地弯下腰(yao)，像是真(zhen)诚地给(gei)战士们鞠(ju)躬，又久久地慢慢(man)地深情地站起来。战(zhan)士们见(jian)主持(chi)人(ren)如此谦诚，又是一(yi)阵热(re)烈(lie)掌(zhang)声(sheng)，于是我借机(ji)又是深深的一躬，原来(lai)是想借(jie)这一上一(yi)下的(de)时间(jian)，缓冲一下紧张情(qing)绪(xu)，再抓(zhua)紧想想台词，没想到等我(wo)再次慢慢抬(tai)起头的(de)时候，原来(lai)背好的台词(ci)全飞到了九霄云外(wai)，只记得说了一句：亲爱的战(zhan)友们，大(da)家(jia)好，我(wo)们(men)兰(lan)州军(jun1)区战斗歌舞团带着军区(qu)首长(zhang)的关怀(huai)和深切的(de)慰(wei)问，来(lai)到这里为大家(jia)献(xian)上精彩(cai)的(de)节目，下(xia)面演(yan)出(chu)正式开始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