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人干人人干》

【人人干人人干】

好(hao)啊！那些穿着(zhe)发亮的廉价(jia)皮革衣裳的青(qing)年男女嚎叫起来。男女很(hen)难(nan)分(fen)辨，但这(zhe)是对一般人而(er)言。上官金童凭着嗅觉便(bian)能分清男女。乳(ru)房(fang)的气味(wei)。患有炎症(zheng)的下体，内裤太紧，缺(que)乏透气性，独角兽(shou)都是网眼状的(de)，便于皮肤呼吸。老军(jun1)医专治性病，到处(chu)都(dou)贴着(zhe)。他们吸(xi)烟，很(hen)可能是(shi)吸(xi)毒(du)。大栏市像(xiang)一只刚从垃(la)圾(ji)堆里(li)钻出(chu)来的犰狳，每(mei)片鳞甲后都(dou)寄(ji)生着小虫子(zi)。地上(shang)摆(bai)着易拉罐，罐(guan)里盛(sheng)着啤(pi)酒(jiu)。报(bao)纸上是花生豆，还(hai)有蒜味红肠。肮脏的戴着粗(cu)大的黄铜戒(jie)指的(de)手拨弄(nong)着吉它，纵情歌唱。我本(ben)是一条(tiao)荒原狼，为何成为(wei)都市(shi)狗？呜溜(liu)呜溜呜溜(liu)，原(yuan)本对着(zhe)山林吼，如今(jin)从垃圾堆里(li)找骨头。呜(wu)溜呜溜呜溜溜(liu)，不楞冬冬不楞冬。好啊！啪！丰富的(de)泡(pao)沫(mo)溢出罐子(zi)，狠狠地咀嚼(jiao)着红(hong)肠。这种都市(shi)民谣(yao)并不是新鲜(xian)东西(xi)，六(liu)十年代美国青(qing)年传(chuan)给日本青(qing)年，七十(shi)年代日(ri)本(ben)青年传(chuan)给台湾(wan)青年，九(jiu)十(shi)年代的中国(guo)青(qing)年从哪(na)里学来的呢？好(hao)像(xiang)很有学问的电(dian)视(shi)专栏主(zhu)持(chi)人(ren)对着提(ti)示屏念(nian)，但他尽量(liang)装(zhuang)出随便(bian)侃侃(kan)而谈的样(yang)子。黄鹤(he)一去(qu)不复还，待到(dao)天黑落日头，啊欧啊欧(ou)啊欧。这是破(po)碎(sui)的时代，谁来(lai)缝合我(wo)的伤口？乱(luan)糟糟一堆羽(yu)毛，是谁给你装成枕头？好！他(ta)们疯够了(le)，摇(yao)摇(yao)晃(huang)晃(huang)站起(qi)来，学(xue)着野狼嗥，用易拉罐投掷(zhi)海报(bao)。夜间巡警(jing)骑(qi)着马(ma)冲来，马(ma)蹄声(sheng)碎(sui)。从城市边缘的松树林(lin)子(zi)里，传(chuan)来杜(du)鹃的夜(ye)啼。布谷，布谷，不够，不够，一天一(yi)个糠窝(wo)头。一九六０年，真是不平凡，吃着(zhe)茅(mao)草饼，喝(he)着地(di)瓜蔓。要(yao)说校园歌曲，这(zhe)才是最早的。我是一个兵，来自老百姓。我是一张饼，中间卷(juan)大葱。我(wo)是(shi)一个(ge)兵，拉屎不(bu)擦腚(ding)。篡改革命歌(ge)曲(qu)，家(jia)庭(ting)出身富(fu)农，杜游子倒(dao)了大霉。把(ba)他(ta)爹叫来。老(lao)富农，佝佝眼，山羊胡(hu)，手持大(da)棍(gun)子，一棍子就把(ba)闯祸的儿子擂倒了(le)。你这是干什么？示威吗？领导，这儿子不(bu)是俺的(de)，是俺从(cong)土(tu)地(di)庙里捡来的，俺不要了。不要也不行。开(kai)除(chu)学籍。杜游子水性真好，一个猛子下去，从河这边(bian)钻到河那边(bian)。他被(bei)他爹一棍(gun)子打成了哑巴。二(er)十年没有说话(hua)。真有毅力(li)，装哑(ya)巴装了二十(shi)年。外(wai)号(hao)杜哑巴。在醴(li)泉街那(na)边，杜哑巴(ba)开了(le)个餐馆(guan)，就(jiu)叫杜哑巴餐馆，专(zhuan)卖牛肉丸子。用铁棒棰把牛肉砸成糊状(zhuang)，搓成丸子(zi)，纤维不断。味道优美(mei)，营养丰(feng)富，大栏(lan)名(ming)吃，电视台做过专题(ti)报道。母(mu)亲说，杜哑(ya)巴是个(ge)好人，那(na)年(nian)沙枣花(hua)掉(diao)到河(he)里，不是(shi)杜哑巴(ba)下去救(jiu)非(fei)淹死(si)不可。沙枣花(hua)生(sheng)于１９４２年，算来(lai)也有五(wu)十一岁了(le)。她到哪里去了呢？也许(xu)早就死了。如果她(ta)活(huo)着(zhe)，是(shi)不(bu)是成了贼(zei)王呢？老而(er)不死是(shi)为贼？谁说过(guo)这句话？是文管所长的爷爷，司(si)马库的启蒙老(lao)师。纪琼枝，奶(nai)子长，抡起来，明晃晃，打的脊梁啪啪响。校园(yuan)歌曲(qu)，最早的。胡说，对她(ta)有(you)仇。她的(de)奶(nai)子漂亮。她死(si)得好惨，老百姓自发给她送(song)葬，不(bu)贪污(wu)，好干部，世上没有第(di)二(er)个纪琼(qiong)枝(zhi)了。东方鱼肚白了。广(guang)场(chang)上一(yi)汪汪水(shui)亮(liang)了。大(da)丈(zhang)夫能(neng)伸能屈。磕头不过(guo)头点地。我错了。我不是人，我是畜生还不行吗(ma)？他啪啪(pa)地扇(shan)着自(zi)己(ji)的(de)嘴(zui)巴子说(shuo)。一只从东方鸟类中心逃出来的鹩(liao)哥站(zhan)在路灯(deng)罩上，缩(suo)着脖子(zi)，打了(le)一个响(xiang)亮的喷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