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(mu)亲(qin)只(zhi)穿着一件白布单褂,冷得抱起膀子来(lai)。她(ta)目送着(zhe)被人们拖走的房石(shi)仙。群众中(zhong)许多钦(qin)佩的目光望着她。上(shang)官(guan)金(jin)童(tong)对母(mu)亲的行为(wei)不以为然。他想(xiang)起,就是这个房石仙,去年担任(ren)村里(li)看守庄稼的警(jing)卫(wei),每天下工时,站在村(cun)头,搜查社(she)员(yuan)们的筐篮和身体(ti)。母(mu)亲在放工回家的(de)路上(shang),捡了一个红薯,放(fang)在草(cao)筐里,被房石仙(xian)搜出(chu)来。他说母(mu)亲偷红薯,母(mu)亲不服,这(zhe)混蛋(dan),竟(jing)扇了母(mu)亲两(liang)个耳(er)光,连鼻子都打(da)破(po)了,血滴在胸襟上,就(jiu)是这件白布(bu)褂子的胸襟上。这样一个游手(shou)好(hao)闲、倚仗(zhang)着贫农出(chu)身(shen)横(heng)行(hang)村(cun)里的人(ren),淹死(si)了又有什么不(bu)好呢?他甚至(zhi)有点恨母亲。在公社屠宰组门口,他看到沙枣花站在(zai)一块红漆(qi)黄字的语录牌(pai)前(qian)。他认为,房石仙的倒霉一定与(yu)沙枣(zao)花(hua)有关,那(na)个小男孩(hai),就(jiu)是(shi)她带的(de)徒弟。她能从戒备(bei)森(sen)严(yan)的黄(huang)海饭(fan)店(dian)总统套房里偷(tou)走莫尼卡公主(zhu)的(de)钻(zuan)戒,当然不是为了那套棉工作(zuo)服(fu)。她是(shi)在显(xian)示手段,惩罚打过她姥姥的(de)恶人。上(shang)官金童改变了对沙(sha)枣花的(de)看法。他曾经认为,当窃贼是不光彩的,无论在(zai)什么朝代里(li)都是不光彩的,现(xian)在(zai)他想(xiang):沙(sha)枣花是对(dui)的,偷鸡摸(mo)狗的(de)小(xiao)毛贼当然不光(guang)彩,但像沙枣花(hua)一样当(dang)一个江洋大(da)盗却(que)值得赞许。他有些欣(xin)慰地想(xiang)到(dao),上官家的又一(yi)杆猎(lie)猎(lie)做(zuo)响的(de)大旗,竖(shu)起来(lai)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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